all軒：九條命

23.消失的回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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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擊著工作室的窗戶，像無數(shù)細小的手指在玻璃上彈奏。宋亞軒站在鋼琴旁，手指懸在琴鍵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三天來，一種奇怪的不安纏繞著他——分布式網(wǎng)絡中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馬嘉祺"又做那個夢了？"

馬嘉祺從廚房走出來，手里端著兩杯冒著熱氣的可可。自從軍方來訪后，他幾乎寸步不離地跟著宋亞軒，連周紅都笑他成了"人形安保系統(tǒng)"。

宋亞軒接過杯子，感受著熱度透過陶瓷傳到掌心。

宋亞軒"不是夢...是感覺。網(wǎng)絡中有幾個節(jié)點變得很微弱，像電量不足的燈泡。"

宋亞軒"特別是李明和那個紅發(fā)男孩馬克，幾乎感應不到了。"

馬嘉祺放下杯子，調(diào)出手機上的群組聊天記錄。

馬嘉祺"李明昨天還在群里發(fā)消息，說加班改代碼...等等。"

他皺眉。

馬嘉祺"這條語法不太對。李明從不用表情符號。"

周紅的電話就在這時打進來，馬嘉祺按下免提"出事了。我剛收到內(nèi)部消息，軍方秘密逮捕了至少六位網(wǎng)絡成員，包括李明和馬克。借口是'國家安全調(diào)查'。"

宋亞軒的杯子從手中滑落，在地毯上砸出一片棕色的污漬"他們在哪里？"

"城郊一個偽裝成制藥廠的黑站點。"周紅的聲音壓得很低，"更糟的是，他們正在嘗試強行接入分布式網(wǎng)絡。已經(jīng)有兩位被捕成員陷入昏迷。"

馬嘉祺立刻抓起車鑰匙："我們需要證據(jù)才能行動。聯(lián)系律師，通知媒體——"

宋亞軒"沒時間了！"

宋亞軒已經(jīng)沖向門口。

宋亞軒"我能感覺到他們...痛苦...恐懼...就像被困在..."

宋亞軒的聲音哽住了，手指緊緊抓住門框。

宋亞軒"馬克的意識正在消失！"

馬嘉祺拉住宋亞軒的手碗。

馬嘉祺"冷靜。如果軍方真的在進行非人道的實驗，貿(mào)然闖入正中他們下懷。我們需要計劃。"

宋亞軒甩開他的手。

宋亞軒"每拖延一分鐘，他們就多一分危險。你不明白，馬嘉祺——當一個人的意識在網(wǎng)絡中消失，那就是永遠的空白。"

宋亞軒又指向自己的心口。

宋亞軒"我能感覺到那個空洞在擴大。"

最終妥協(xié)的方案是分頭行動：周紅負責收集法律證據(jù)并準備曝光材料；馬嘉祺聯(lián)系國際醫(yī)學倫理委員會施壓；而宋亞軒...

宋亞軒"我會嘗試遠程連接。"

他坐在鋼琴前，手指輕撫琴鍵。

馬嘉祺"只連接五分鐘。如果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立刻斷開。"

《記憶之河》的旋律再次響起，但這次加入了更多探索性的變奏。宋亞軒閉上眼睛，讓自己滑入那個共享的意識空間——

起初是熟悉的184個光點，像星空般閃爍。但其中有六個明顯暗淡，還有一個...馬克的，幾乎完全熄滅。宋亞軒將音樂導向那些微弱的光點，嘗試建立更深的連接...

突然，一陣尖銳的疼痛貫穿宋亞軒的太陽穴！那些暗淡的光點不是自然衰弱，而是被某種力量刻意隔離——它們成了誘餌！宋亞軒想斷開連接，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困住了，意識被拖向一個黑暗的漩渦...

宋亞軒"馬嘉祺！"

宋亞軒最后聽到自己現(xiàn)實中的尖叫，然后世界天旋地轉(zhuǎn)。

睜開眼時，宋亞軒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純白的房間里，沒有門窗，沒有家具，只有四面光滑的墻壁。他抬手想觸摸墻面，卻驚恐地發(fā)現(xiàn)手指直接穿了過去——這不是真實空間。

"歡迎參加測試，S-1。"一個機械女聲從四面八方傳來，"軍事應用場景第47次模擬開始。"

一面墻突然變得透明，顯示出隔壁房間的景象：李明被綁在一張椅子上，頭上連著電極，表情痛苦地扭曲著。一個穿軍裝的人站在旁邊，手里拿著某種發(fā)聲裝置。

"目標：通過音樂穩(wěn)定實驗體情緒，使其接受記憶植入。"機械聲宣布，"失敗懲罰：實驗體疼痛級別提升。"

宋亞軒沖向透明墻，卻撞上一道無形屏障。

宋亞軒"放開他！這不是治療，是折磨！"

"開始。"機械聲無視他的抗議。

一段陌生的旋律突然在白色房間中響起。宋亞軒立刻認出這是《記憶之河》的扭曲版本——節(jié)奏被打亂，和聲被故意錯置，變成了一種精神折磨。隔壁的李明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宋亞軒"停止！求求你！"

宋亞軒捂住耳朵，但那聲音直接鉆入他的腦海。

"解決方案：演奏正確的版本覆蓋干擾。"機械聲冷冰冰地指示，"時間限制：30秒。"

宋亞軒環(huán)顧四周，角落里出現(xiàn)了一架鋼琴。他沖過去，手指落在琴鍵上，開始彈奏真正的《記憶之河》。隨著正確旋律流淌，隔壁李明的痛苦似乎減輕了些。

"第一階段通過。"機械聲宣布，"準備第二階段：記憶替換。"

透明墻外的場景變了?，F(xiàn)在顯示的是馬克被固定在某種腦部掃描儀中，屏幕上閃現(xiàn)著快速變換的圖像——戰(zhàn)場、爆炸、尸體...

"目標：用愉悅記憶覆蓋創(chuàng)傷場景。"機械聲指示，"注意：錯誤記憶將導致實驗體神經(jīng)損傷。"

宋亞軒的手指在琴鍵上顫抖。這完全違背了他所有的治療原則！但如果不配合，馬克會...

他開始彈奏，但不是按照軍方要求植入虛假記憶，而是嘗試喚起馬克真實的快樂時刻——他們第一次集體排練后大家的笑聲，小女孩蘇茜康復時的笑臉...

"警告：檢測到非授權(quán)記憶序列。"機械聲變得尖銳，"實驗體抵抗增強。施加懲罰。"

隔壁的馬克突然劇烈抽搐起來，口吐白沫。宋亞軒停止演奏。

宋亞軒"不！停下！你們會殺了他！"

"繼續(xù)指定任務或觀看實驗體痛苦死亡。"機械聲無情地回應。

宋亞軒陷入兩難——服從意味著傷害馬克的心靈；拒絕意味著傷害他的身體。汗水從他的額頭滑落，在純白地板上砸出小小的水花。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水花沒有蒸發(fā)...因為這個虛擬空間沒有溫度變化。

調(diào)節(jié)器突然在他體內(nèi)劇烈震動，一種奇異的預感涌上心頭——如果她現(xiàn)在彈奏《搖籃曲》的隱藏段落，或許能...看到幾秒后的未來？這個想法瘋狂卻莫名可信。宋亞軒深吸一口氣，手指落在琴鍵上。

瞬間，他的視野分裂了：一邊是現(xiàn)在，一邊是幾秒后的未來場景——當他彈到第三個和弦時，房間角落會出現(xiàn)一個微弱的頻率漏洞。沒有猶豫，宋亞軒按照預見的路徑演奏，在漏洞出現(xiàn)的剎那，將全部音樂能量集中沖擊那個點！

白色房間劇烈震動，像信號不良的電視畫面般閃爍起來。宋亞軒趁機沖向漏洞處，手指穿過波動的那一點——外面是真實的實驗室！他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躺在某個裝置里，頭上連著電極；馬嘉祺和周紅正帶著警察破門而入...

"緊急情況！實驗體意識突破約束！"機械聲變得慌亂，"啟動終極協(xié)議！"

宋亞軒突然被拉回白色房間，四面墻開始向他擠壓而來。更可怕的是，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變得透明——在這個虛擬空間里，自己正在消失！

宋亞軒"不！"

宋亞軒掙扎著，但越是反抗，消失的速度越快。

就在意識即將消散的剎那，一個熟悉的聲音穿透虛擬與現(xiàn)實的邊界。

馬嘉祺"亞軒！抓住我的手！"

馬嘉祺！宋亞軒向聲音的方向伸出幾乎透明的手臂，感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握住了他。那種觸感如此真實，如此鮮活——他指節(jié)的凸起，腕間脈搏的跳動...

"情感錨點已建立。"這次是一個不同的機械聲，更像是宋夫人留下的系統(tǒng)，"是否確認回歸？"

宋亞軒"確認！"

宋亞軒用盡最后的力氣喊道。

世界爆炸成無數(shù)碎片，又重組為醫(yī)院的白色天花板。宋亞軒猛地吸了一口氣，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馬嘉祺的臉懸在上方，眼睛通紅，嘴角卻掛著如釋重負的笑。

馬嘉祺"歡迎回來。"

馬嘉祺輕聲說，手指仍緊緊握著宋亞軒的。

周紅站在床邊，正在訓斥一個穿軍裝的男人。

周紅"...非法拘禁，非人道實驗，侵犯人權(quán)！國際媒體已經(jīng)收到全部證據(jù)，你們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

男人陰沉著臉離開后，宋亞軒虛弱地問。

宋亞軒"其他人呢？李明？馬克？"

馬嘉祺"都救出來了。"

馬嘉祺幫他調(diào)整枕頭。

馬嘉祺"馬克情況最糟，但生命體征穩(wěn)定。你...在那邊經(jīng)歷了什么？"

宋亞軒描述著那個白色房間和殘酷的測試，馬嘉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馬嘉祺"意識陷阱。他們想強迫你配合記憶操控。"

馬嘉祺輕輕撫摸宋亞軒的頭發(fā)。

馬嘉祺"幸好周紅追蹤到了信號發(fā)射源。"

周紅"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周紅遞過一杯水。

周紅"馬嘉祺冒險用'情感錨點'強化器與你建立直接連接，差點把自己的意識也搭進去。"

宋亞軒驚訝地看向馬嘉祺，后者聳聳肩。

馬嘉祺"小改裝而已?；谒畏蛉说睦碚?.."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宋亞軒突然抱住了他，臉埋在他肩頭無聲地顫抖。馬嘉祺僵了一秒，然后輕輕回抱，手指梳理著宋亞軒的頭發(fā)。

馬嘉祺"沒事了。"

他低聲說，

馬嘉祺"都結(jié)束了。"

但宋亞軒知道，這遠未結(jié)束。當擁抱分開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感覺不到馬嘉祺身體的溫度。不是因為他體溫低，而是他的觸覺中對冷熱的感知...消失了。

宋亞軒"馬嘉祺..."

宋亞軒聲音發(fā)抖。

宋亞軒"拿個冰塊給我。"

當冰塊放在他手心時，宋亞軒只能感受到重量和壓力，沒有一絲冰涼。馬嘉祺聽完他的描述，立刻進行了一系列測試，結(jié)果令人心驚——調(diào)節(jié)器與神經(jīng)系統(tǒng)的融合進入了最后階段，而這種"未來視"能力每次使用都會永久剝奪他一種感官。

馬嘉祺"首先是溫度覺，接下來可能是..."

馬嘉祺的筆在病歷上停頓了一下，沒有寫下那個詞，但宋亞軒知道是"聽覺"。

沒有聽覺的音樂家。命運的嘲弄莫過于此。

周紅打破沉重的沉默。

周紅"有件事你們該知道。被捕成員中，馬克在昏迷中一直重復一個詞——'綠洲'。軍方審訊記錄顯示，這是他們某個秘密項目的代號，專門研究你的音樂療法。"

宋亞軒"他們不會放棄的。"

宋亞軒握緊拳頭，卻感受不到指甲刺入掌心的痛感。

宋亞軒"下次會更隱蔽，更狡猾..."

門被輕輕敲響，一位護士探頭進來。

"打擾了，有位彼得森教授堅持要見你們。說是...諾貝爾獎得主？"

三人面面相覷。彼得森是著名的神經(jīng)科學家，去年剛因記憶形成機制研究獲獎。馬嘉祺整理了一下衣服。

馬嘉祺"請他進來吧。"

彼得森教授是個高瘦的瑞典人，銀發(fā)整齊地梳在腦后，眼睛是那種看透一切的冰藍色。他開門見山："我目睹了今天軍方站點的騷亂，也看到了蘇茜·陳的康復報告。"他的英語帶著優(yōu)雅的北歐口音，"宋先生，你和馬醫(yī)生的研究將徹底改變心理治療領域。"

宋亞軒警惕地看著他。

宋亞軒"我們拒絕任何軍事應用。"

"當然應該拒絕。"彼得森微笑，"這正是我來訪的原因。我在瑞士有個私人研究所，完全獨立，專注于創(chuàng)傷后康復的非藥物療法。"他遞過一份精美的冊子，"希望邀請兩位加入，繼續(xù)你們的研究——在完全的學術(shù)自由和倫理監(jiān)督下。"

馬嘉祺翻閱著小冊子，眉頭漸漸舒展。

馬嘉祺"設備很先進...但為什么是我們？"

"因為宋先生是唯一成功實現(xiàn)記憶修復的案例。"彼得森的目光轉(zhuǎn)向宋亞軒，"更重要的是，你的調(diào)節(jié)器正在進化，不是嗎？那種預知能力...如果用于預防創(chuàng)傷而非治療，能拯救多少人？"

宋亞軒和馬嘉祺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個提議太完美了，完美得可疑。但彼得森的下句話打消了他們的顧慮：

"研究所的主要贊助人是索菲亞·沃森——蘇茜的姑姑，也是新紀元生物科技最早的舉報人之一。她想彌補家族的過錯。"

周紅悄悄點頭，表示背景調(diào)查會核實這一點。

宋亞軒"我們需要考慮時間。"

"當然。"彼得森起身，留下名片，"不過越快越好。你們在中國的處境...不太安全。"

他離開后，宋亞軒看向窗外的雨——雖然眼睛看到雨滴，皮膚卻感受不到潮濕的涼意。這種割裂感將成為自己生活的新常態(tài)嗎？

馬嘉祺握住宋亞軒的手。

馬嘉祺"瑞士有最好的神經(jīng)科學家。也許能阻止調(diào)節(jié)器的這種...進化。"

宋亞軒沒有回答。內(nèi)心深處，他知道這不是退化，而是調(diào)節(jié)器設計的最終階段——宋夫人預見的某種升華。代價巨大，但意義呢？他想起白色房間里那個預見的瞬間，如果這種能力能救人...

宋亞軒"我想見見馬克。"

宋亞軒"在他醒來后。我需要知道他說的'綠洲'到底是什么。"

馬嘉祺點頭同意，但眼神中藏著憂慮。宋亞軒知道他在想什么——每次使用能力，他都離那個無聲的世界更近一步。但有些路，一旦開始就無法回頭。

雨停了，一縷陽光穿過云層，照在病床邊的鋼琴模型上。宋亞軒伸出手，卻感受不到陽光的溫度。他輕輕哼起《搖籃曲》的隱藏段落，在腦海中，184個光點依然閃爍，等待著下一次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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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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