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白玫瑰與黑咖啡(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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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落地窗灑進(jìn)辦公室,周瑾祀放下鋼筆,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桌角的日歷顯示著日期——2023年9月15日,距離教堂爆炸已經(jīng)過去整整一年。
"周總,您的咖啡。"
秘書將精致的骨瓷杯放在右手邊,杯中的黑咖啡不加糖不加奶,表面浮著一片完美的白色花瓣。周瑾祀端起杯子,熱氣氤氳中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龍舌蘭香氣——這不是公司咖啡機(jī)煮出來的味道。
"新?lián)Q了咖啡豆?"他不動聲色地問。
秘書神秘地笑了笑:"是一位姜先生送來的,說您只喝這種危地馬拉的深烘豆。"
周瑾祀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他放下杯子,拿起今早收到的白玫瑰。與往常一樣,花莖上纏著一張卡片,今天的字跡格外張揚(yáng):
「周少爺,一周年快樂?!狵」
指尖撫過那個燙金的"K",周瑾祀想起一年前的今天,姜孟柯被推出手術(shù)室時蒼白如紙的臉。醫(yī)生說他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康復(fù),結(jié)果那個瘋子三個月后就偷偷溜出醫(yī)院,拖著還沒拆石膏的腿闖進(jìn)周氏董事會,當(dāng)著所有董事的面把一疊"渡鴉"殘余勢力的資料拍在他桌上。
"清理干凈了。"當(dāng)時姜孟柯這樣說,汗水順著緊繃的下頜線滑落,"現(xiàn)在,我可以安心追你了嗎?周少爺。"
董事們的表情精彩紛呈。
桌上的內(nèi)線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周瑾祀的回憶。秘書的聲音傳來:"周總,東區(qū)的王總到了,還帶了幾位..."
"推遲半小時。"周瑾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袖口,"我有急事。"
電梯直達(dá)地下車庫。周瑾祀坐進(jìn)駕駛座,從手套箱里取出一個天鵝絨盒子。里面是兩枚對戒,比他們現(xiàn)在戴的更正式,內(nèi)圈刻著相同的日期:9.15。
手機(jī)震動,徐巖發(fā)來的消息:「他發(fā)現(xiàn)了,正在往機(jī)場趕?!?/p>
周瑾祀輕笑一聲,發(fā)動車子。一年來,他們玩過太多次這樣的貓鼠游戲——姜孟柯總想給他"驚喜",而他總能提前識破。這次也不例外。
車子駛?cè)霗C(jī)場高速時,另一條消息跳出來,是周牧也發(fā)來的照片。畫面中,姜孟柯穿著黑色風(fēng)衣,正在國際出發(fā)大廳狂奔,左耳的黑色耳釘在燈光下閃閃發(fā)亮。配文:「姜大哥氣瘋了哈哈哈,哥你完蛋了!」
周瑾祀笑著把手機(jī)扔到副駕駛。他知道姜孟柯要去哪里——瑞士盧塞恩,父親療養(yǎng)院所在的城市。這是他們之間的約定:等一切塵埃落定,就一起去看父親。
但他要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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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零三個月前,當(dāng)姜孟柯從昏迷中醒來,他們有過一次長談。
"所以..."姜孟柯靠在病床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士兵牌,"我們該怎么辦?"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條紋狀的陰影,那些傷痕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卻讓他的輪廓更加鋒利。周瑾祀坐在床邊,手里拿著父親的信,第一次感到語言的蒼白。
"我不知道。"他最終誠實地回答,"但我知道一件事——無論以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姜孟柯轉(zhuǎn)過頭,右眉上的疤痕在陽光下變成淡粉色:"倫理上來說——"
"去他媽的倫理。"周瑾祀打斷他,"我們不是親兄弟,沒有共同長大的記憶,甚至在知道真相前就已經(jīng)..."他頓了頓,"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你還會推開我嗎?"
姜孟柯的眼神變得深邃。他慢慢伸出手,撫上周瑾祀的臉:"不會。"拇指擦過唇角,"我會像這樣吻你,然后..."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周牧也抱著一大束向日葵闖進(jìn)來:"姜大哥!我給你帶了——哦!"她猛地轉(zhuǎn)身,"我什么都沒看見!"
姜孟柯的手僵在半空,周瑾祀耳根發(fā)燙。但那一刻,某種釋然的感覺在心底升起——無論如何,他們之間的羈絆不會改變。
后來,在無數(shù)個夜晚的交談中,他們逐漸拼湊出完整的真相:姜孟柯的母親是英國調(diào)查記者艾琳·吳,在緬甸臥底報道毒品交易時與父親相識;"教授"曾是父親的戰(zhàn)友,因貪腐被識破后殺害了艾琳;父親假死是為了引蛇出洞,卻沒想到"渡鴉"會先對周家下手...
而姜孟柯,那個總是擋在他前面的瘋子,從始至終都在履行對父親的承諾——用生命保護(h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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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的秋天比國內(nèi)冷得多。周瑾祀站在療養(yǎng)院的露臺上,看著盧塞恩湖面泛起的微波,手中握著兩杯咖啡——一杯黑咖啡,一杯加了雙份糖的拿鐵。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不緊不慢,帶著某種危險的韻律。周瑾祀沒有回頭,只是舉起那杯拿鐵:"遲到了二十七分鐘。"
姜孟柯接過杯子,手指故意擦過他的手腕:"抄了近路。"他抿了一口,皺眉,"太甜了。"
"撒謊,你最愛甜食。"周瑾祀終于轉(zhuǎn)身,打量著一身黑衣的姜孟柯。一年過去,那些傷疤已經(jīng)變淡,但右眉上的那道依然明顯,給他俊美的臉添了幾分野性。
姜孟柯湊近,呼吸噴在他耳畔:"你作弊。說好一起出發(fā)的。"
"我改簽了。"周瑾祀坦然承認(rèn),"順便,我見到父親了。"
姜孟柯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他...怎么樣?"
"醒了,但還很虛弱。"周瑾祀輕聲說,"他問起你。"
陽光穿過云層,照在兩人之間的露臺上。姜孟柯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脆弱,那是周瑾祀很少見到的表情。
"他說了什么?"
周瑾祀從口袋里取出一張照片——父親坐在輪椅上,手中舉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我的兩個男孩」。
"就這個?"姜孟柯的聲音有些啞。
"還有一句話。"周瑾祀向前一步,額頭幾乎貼上姜孟柯的,"他說'替我告訴孟柯,他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
姜孟柯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陰影。周瑾祀知道他在克制情緒——這個看似無所畏懼的男人,只有在面對與父親有關(guān)的感情時才會如此脆弱。
"去看看他吧。"周瑾祀輕聲說,"他在等你。"
姜孟柯睜開眼,眸子里有濕潤的光:"一起。"
父親所在的房間陽光充足,窗外是雪山和湖泊。當(dāng)兩人并肩站在門口時,輪椅上的男人緩緩轉(zhuǎn)過頭,蒼老但清明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孟柯..."父親的聲音很輕,卻讓姜孟柯渾身一震,"長高了。"
這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姜孟柯大步走到輪椅前,單膝跪地,像個迷路多年的孩子終于回家,將臉埋進(jìn)父親的膝頭。老人的手顫抖著撫上他的黑發(fā),一滴淚落在那個標(biāo)志性的黑曜石耳釘上。
周瑾祀站在門口,胸口涌起一陣溫暖的酸澀。他悄悄退出房間,帶上門,給這對重逢的父子留出空間。
露臺上,他取出那個天鵝絨盒子,對著陽光看了看里面的對戒?;蛟S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或許他們還需要更多時間來理清這段復(fù)雜的關(guān)系,但有一件事他很確定——
無論以什么身份,姜孟柯都會是他余生最想守護(hù)的人。
"偷看別人禮物是不道德的。"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周瑾祀轉(zhuǎn)身,看到姜孟柯靠在門框上,眼睛還紅著,卻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容。陽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暈,像個不真實的美夢。
"不是偷看。"周瑾祀合上盒子,"是準(zhǔn)備求婚。"
姜孟柯挑眉:"誰求誰?"
"我求你。"周瑾祀直視他的眼睛,"姜孟柯,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嗎?不是作為兄弟,不是作為保鏢,而是作為...伴侶。"
姜孟柯的眼睛亮得驚人。他大步走來,一把奪過戒指盒:"臺詞錯了。"他取出其中一枚戒指,單膝跪地,"周瑾祀,你愿意嫁給我嗎?"
"為什么是我嫁你?"
"因為我跪得比較標(biāo)準(zhǔn)。"姜孟柯理直氣壯地說。
周瑾祀忍不住笑出聲。他伸出手,任由姜孟柯將戒指套上他的無名指:"瘋子。"
姜孟柯站起身,順勢將他拉進(jìn)懷里:"你的瘋子。"他的唇貼上來,帶著拿鐵的甜味和陽光的氣息。
遠(yuǎn)處,盧塞恩湖上游過一群白天鵝,翅膀拍打著水面,飛向湛藍(lán)的天空。而在療養(yǎng)院的某個窗口,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微笑著舉起相機(jī),定格了這個瞬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