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雙手抱胸,神情帶著幾分不屑。一個男人的聲音在空曠的院子里回蕩,顯得有些焦急。
不重要角色我們也沒做過棺材呀,需要幾根木頭?
木匠抬起頭,眼神里透著一股篤定,慢悠悠地開口
木匠一人抱的大樹,三根,一根都不能少。樹身要直,沒疤,沒裂,沒蟲眼,沒挨過雷,沒過過火,山陽那邊的要,山陰面的,不要。
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咀嚼過的干糧,硬邦邦地砸在空氣里。小柯皺著眉追問:
小柯行,那棺材多久能做好?我們要得急
見木匠像雕塑般杵在那里沒有反應.他以為對方耳朵不好使又提高了嗓門喊了一聲
小柯老人家?
木匠這才懶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聲音沙啞卻斬釘截鐵地丟下一句
木匠你們先砍樹去,把樹砍了,你們還活著,然后再問我
冷風從山間吹過,卷起幾片枯葉,發(fā)出“簌簌”的聲響。阮白潔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阮瀾燭別介啊,老人家,這天這么冷,您要是先死了怎么辦?
他語氣中滿是調(diào)侃和挑釁,嘴角還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木匠被激怒似的瞪大眼睛,梗著脖子反駁
木匠嘿!老頭我,命硬!
阮白潔聽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搖搖頭,故意拖長音調(diào)
阮瀾燭我看您啊,也就命硬得起來
這時,凌久時插了一句
凌久時誒,他要是不想就別勉強他了
阮白潔轉(zhuǎn)過身來,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語氣卻更加刺耳
阮瀾燭能不勉強嗎?咱們要是先涼了就算了,他先涼了怎么辦,您說是吧?
他的目光直直地盯著木匠,仿佛要看穿他的底細。然而,木匠依舊保持沉默,阮白潔環(huán)顧四周正準備轉(zhuǎn)身找東西,忽然感覺有東西遞到了自己眼前一一是一把斧頭。他微微一怔,接過斧頭,抬起頭,對上程念平靜的視線
阮瀾燭你……
他剛想問什么,但下一秒,程念已經(jīng)收回手,后退半步,低頭整理自己的袖口,動作自然得就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阮白潔握緊斧頭,徑直朝木匠走去。他將斧頭猛地架在木匠的脖子上,動作干脆利落,嚇得木匠瞬間縮起脖子,慌張地大喊
木匠誒!你要干什么!
阮白潔瞇起眼睛,唇角微揚故意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阮瀾燭我先看看你的腦袋里,有疤,有裂,有蟲眼沒有
木匠臉色煞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木匠你到底要干什么!
阮瀾燭試試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
阮白潔輕輕笑了一聲,手腕一翻,舉起斧頭做出揮砍的姿態(tài),周圍的人頓時驚呼起來
不重要角色誒!
就在斧刃即將觸及木匠皮膚的一剎那,而此時木匠再也按捺不住脫口而出
木匠三……三天!
他停下動作歪頭看著對方,那雙眼睛里充滿了戲謔
木匠三天……三天!
阮白潔挑眉,冷笑一聲
阮瀾燭呵!
了解了基本情況,眾人成隊往山上走,腳踩落葉,腳步聲伴隨著談話聲交織在一起,嘶一一陣寒風掠過,有人忍不住裹緊了衣領。
隊伍末尾的三個人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正是客棧老板娘
她站在路旁,笑呵呵地打招呼
老板娘你們這是上山去啊?
三人點頭回應
不重要角色啊,是啊,上山砍樹去啊,老板娘
老板娘挪動腳步靠近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老板娘山上路滑,得小心點兒??硺淇墒莻€體力活,一兩個人吶,是扛不動的。山上的樹又那么粗,我們這里扛樹啊是有技巧的。剛好你們?nèi)齻€人,你抗頭,你抗中間,你抗后面,這不省點力氣嘛
三人連連點頭
不重要角色啊,行行!謝謝老板娘!
老板娘擺擺手,再次提醒
老板娘小心點??!
遠處,程念的腳步明顯遲緩下來,她側(cè)耳聽著老板娘的話,心中暗自思忖:這分明是另一個陷阱。早上的那個人已經(jīng)喪命,她到底要不要幫他們避開危險?雖然這一切不過是電視劇罷了...但此刻,她還是決定做點什么。
另一邊,阮白潔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低聲喃喃
阮瀾燭三人抱樹……
隨即加快步伐追上隊伍
程念有意放慢速度,趁機靠近那三人,故作隨意地問道
程念剛剛老板娘跟你們說什么啦?
其中一人興沖沖地回答
不重要角色哦!她說他們這兒扛樹是有技巧的,三個人扛才省力氣!我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程念略作思索,試探性地建議
程念可是我覺得,用繩子把樹綁起來,拖著走不是更省力氣?還不會傷到肩膀
三人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般
不重要角色是啊!小妹妹,你也挺聰明的!
程念謙虛地笑了笑
程念過獎
她心里松了口氣,這樣一來,應該不會出事了吧
不過,這一番對話恰好落入了阮白潔的耳中,他微微偏頭,若有所思地望了程念一眼,嘴角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雪地里一片忙碌景象,眾人揮舞著斧頭砍樹的“咔嚓”聲此起彼伏。阮白潔卻悠閑地靠在樹干上,手里抓著一把瓜子,一粒接一粒地往嘴里送,“嘎嘣嘎嘣”地嗑得格外愜意。他目光懶洋洋地掃過眾人,最后落在凌久時砍樹的畫面上。
阮瀾燭砍樹,力氣得往下使
凌久時一手握著斧頭,一手比劃著,語氣篤定的說道
凌久時砍樹關鍵是要砍出一個大豁口和一個小豁口。樹的自重會讓它朝著大豁口方向倒下,這樣不但能控制方向,還能省不少力氣。
程念站在不遠處,看著凌久時的動作,心里暗暗贊嘆:他果然很聰明
阮白潔瞇著眼打量凌久時,嘴角揚起一抹笑
阮瀾燭你小子還真是什么都懂點
凌久時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回懟
凌久時我還發(fā)現(xiàn),只要是需要出力的活兒,你就什么也不做,誒,有句話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現(xiàn)實生活中肯定也這樣吧?
阮白潔嗤笑一聲,慢悠悠地回道
阮瀾燭那你還真的猜錯了
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聲悶響,一棵樹轟然倒地。熊漆立刻喊了一聲
熊漆來搭把手
程文立刻搖頭擺手,累得直喘氣
程文不行不行,我累劈了,胳膊都快斷了!
張子雙也不甘落后,舉起滿是血泡的手抱怨
張子雙我更不行,手都破了,再用力的話估計要爛掉了!
程念見狀上前一步
程念我來吧,讓我試試
阮白潔聞言挑了挑眉,略帶責備地看著她
阮瀾燭楠溪,你身上不是還有傷嗎?別逞強了
熊漆也揮揮手,語氣憨厚
熊漆妹子,你歇著吧,我再叫幾個男的來就行
他朝旁邊招了招手,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凌久時
凌久時放下斧頭,正要走過去幫忙,卻被阮白潔及時喊住了。
阮瀾燭誒!哎呦,嘶……
阮白潔突然捂住傷口,裝作疼痛難忍的樣子,語氣虛弱地說
阮瀾燭我這傷口疼得厲害,久時,你背我下山吧
凌久時停下腳步,眉頭微皺
凌久時我這正幫忙呢
阮白潔聽后翻了個白眼,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阮瀾燭這么多人,你湊什么熱鬧?
程念插話進來,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堅定
程念久時,他傷得不輕,你就背他下山吧。那邊幫忙的人多得很,不用擔心
凌久時猶豫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凌久時行吧,上來吧!
他說著彎下腰,示意阮白潔趴上來。
程念看了一眼扛樹的兩人,心里松了一口氣:只要不是三個人扛樹就安全了。于是她默默跟在凌久時和阮白潔身后,一同往山下走去。
天色漸暗,雪花紛紛揚揚越下越大,四周一片寂靜。忽然,凌久時感到背后有些不對勁,他皺了皺眉,低聲問道
凌久時阮白潔,你怎么變輕了?
背后涼颼颼的感覺越來越明顯,他稍一側(cè)頭,余光瞥見一縷黑發(fā)垂了下來,肩膀上的手竟長著尖銳的長指甲,凌久時瞬間意識到背上不是人了,猛地甩開那個東西。
另一邊,阮白潔和程念正四處尋找凌久時的身影,卻始終沒找到,程念有些焦急,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異動,兩人迅速跑過去,看到凌久時僵硬地站在原地,臉色煞白。
阮白潔氣喘吁吁地沖上去,埋怨道
阮瀾燭凌久時!你怎么丟下我們兩個不管啦!
然而順著凌久時的目光看去,程念心中頓時一沉。果然下一秒,那女鬼猛然朝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程念心頭一驚,脫口而出
程念完了
阮白潔也反應過來
阮瀾燭出事了,走!
三人拔腿追了過去……
等趕到現(xiàn)場時,那三個扛樹的人已經(jīng)被女鬼拖走了。程念站在原地,手指深深掐進掌心,心里悔恨交加。
為什么……明明自己已經(jīng)提醒過了,可為什么還是救不了他們……
王瀟依顫著聲音喃喃道
王瀟依我們是不是都要死在這里了呀
熊漆一臉苦惱
熊漆那三個出事了,這些木頭該怎么帶回去?
程念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
程念拖回去,別抗!不能再出事了……
阮白潔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程念眼神里透著疑惑。(她怎么好像知道禁忌條件一樣?)
將木頭拖給木匠之后,眾人回到客棧,老板娘坐在柜臺后,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忽然開口
老板娘誒!你們少了三個人拿吶?
程念聽到這句話胸口頓時涌上一股怒火,她早已知道老板娘就是幫兇,卻無法當眾揭穿。
老板娘嘆了口氣,故作惋惜
老板娘唉,其實我們這里進山是有規(guī)矩的,要拜山神娘娘的。但你們是外鄉(xiāng)人,我又怕你們嫌我啰嗦所以就沒提,唉,早知道……
程念聽得咬牙切齒拳頭攥得咯咯作響,恨不得沖上去把老板娘扔給女鬼。
熊漆我們現(xiàn)在啊,寧可信其有!吃完飯,拜山神!
老板娘點點頭,又補充道
老板娘誒,你們要去的話,我就多說兩句,進去的時候一定要按規(guī)矩來,一個一個進去拜知道嗎?
小柯忍不住問
小柯為什么要一個一個進去呀?
老板娘笑了笑,語氣輕飄飄的
老板娘這也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可能是覺得一個一個拜才顯得心誠吧。不過記住啊,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千萬要按規(guī)矩來,不然死的可就不止三個了。
程念盯著老板娘,目光如刀。對方正好抬頭對上她的視線,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等老板娘離開后,凌久時察覺到程念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對方的背影上,低聲問道
凌久時怎么了
程念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于外露,連忙掩飾道
程念沒事,就是……今天死了好多人,有點擔心
凌久時我們會沒事的
程念嗯
——
到了廟前,程文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
程文我先拜,我先拜!
可轉(zhuǎn)念一想,又縮了回去
程文要不我……第二個吧
程念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內(nèi)心激烈斗爭著。她想成為第一個進去的人,希望用自己的犧牲換來大家的警醒。
終于,她鼓起勇氣站了出來
程念我第一個吧!
剛邁出兩步,手腕突然被抓住。她抬起頭,對上了阮白潔的目光。
阮瀾燭我看里面不安全
他的聲音低沉而嚴肅,程念勉強扯出一抹笑,語氣堅定
程念我知道,我心里有數(shù)
她試圖掙脫,卻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紋絲不動。
阮白潔壓低聲音
阮瀾燭我是說,一個人進去有危險。這樣,咱們一起進去!
前面那句話是對程念說的,后面那句話則是對眾人宣布的。
張子雙立刻急了
張子雙老板娘都說了要一個一個進去!入鄉(xiāng)不隨俗,你是想害死大家嗎?
阮白潔見勸不動,冷冷道
阮瀾燭行,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一手拉著凌久時,一手拉著程念徑直走進廟里。程念徹底懵了,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原本想冒險試探一番卻被阮白潔強行拉著同行。
兩人跪下拜完后,阮白潔注意到程念還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禁開口催促
阮瀾燭不拜拜?怕一起進來會死?
程念猶豫著跪下草草拜了幾下,隨后趕緊跟著他們出了廟。出來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阮白潔身上。
阮瀾燭別這么看我,我又不是鬼
小柯看著熊漆說道
小柯熊哥,看來兩個人進沒事
張子雙卻搖著頭,語氣慌亂
張子雙那可不一定!你們不是說了嗎?進去的時候是人,出來的時候是什么就難說了。我天天跑外賣這么辛苦就是為了攢錢娶媳婦啊,我……我不想死啊!
程念試圖安撫大家
程念你們看,我們?nèi)齻€一起進去了,不都好好的嗎?
張子雙激動地往后退
張子雙不行!不行!我是不會改NPC的要求的,不會改!你們別跟著我,別進來??!
說完,他轉(zhuǎn)身跑進了廟里。
程念想追過去攔住他,卻再次被阮白潔拉住了手
阮瀾燭他自己做的選擇,別管他
阮白潔的聲音低啞,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程念可是……
張子雙出來時幾乎是爬出來的,撲向凌久時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張子雙哥,你們在里面看到了什么?
凌久時語氣溫和
凌久時就普通的神像啊
張子雙連連搖頭,聲音帶著哭腔
張子雙你不覺得那個神像很奇怪嗎?我好像又看到白天的那個女鬼了……不會的!不會的!一個一個進去才虔誠,有問題的一定是你們,是你們!
最后一個人拜完后,剛剛走出幾步,便被一縷頭發(fā)纏住腳踝拖了進去,緊接著張子雙也慘叫一聲消失不見。
凌久時想沖過去救人,卻被阮白潔牢牢按住手腕。
阮瀾燭沒救了
隨后,廟里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以及怪物撕咬肉體的“嘎吱”聲,剩下的人在聞到那股味道之后緊接著又泛起了惡心。
程念再也忍受不了,緊閉雙眼躲在阮白潔的背后,心里一遍遍默念著“對不起”,好似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她的胸口充斥著深深的愧疚與自責,仿佛有什么東西在狠狠啃噬著她的心臟。
從廟里回來后,余下的人圍坐在火堆旁,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程念神情恍惚,目光直勾勾地鎖定在跳動的火焰上,似乎思緒已飄遠,其他人則復盤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
小柯咱們?nèi)R里拜,明明是為了保命,怎么還成送命了
熊漆瞇起眼睛,聲音低沉而緩慢
熊漆我覺著,這門內(nèi)的規(guī)矩有人知道
阮白潔正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聞言停住動作,冷冷掃了熊漆一眼
阮瀾燭有話直說
熊漆你沒按入廟的規(guī)矩來,還在沒出事前就知道會死人啊
凌久時打斷了他的話,聲音沉穩(wěn)
凌久時他要是想瞞著,剛才就不必警告。要是想做人情,也沒必要這么做了
熊漆不以為然
熊漆你別急著替他說話。每個人進去的順序都不一樣,說不定你也被蒙在鼓里,只是他的棋子罷了。
阮白潔聽完這話,手一頓,將手里的碗輕輕擱在桌上
阮瀾燭聽你的口氣,也算是老人了,我要是全知全能,早就拿著鑰匙過關走人了,還跟你在這廢話,倒是你倆……
熊漆誰倆?
阮瀾燭你跟小柯啊,你倆一唱一和的,有什么目的
小柯你們倆剛認識就能搭檔,我們怎么不能組隊了
小柯不放棄地回嘴
熊漆我們在門外認識的,門內(nèi)彼此照應有錯嗎
爭吵聲此起彼伏,程念卻在這時抬眼看向程文,發(fā)現(xiàn)他的反應有些奇怪,這才想起,程文這個時候已經(jīng)快被嚇瘋了,還把王瀟依認作女鬼了,今晚怕是又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