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哥特式拱窗外織成密網(wǎng),崔勝哲攥著文俊輝手腕的力度讓他的骨骼發(fā)出細微聲響他們穿過回廊時,她喪服下擺不斷滴落混合咖啡漬的雨水,在波斯地毯上拖拽出深色痕跡。
"松手。"文俊輝的嗓音比雨聲更輕,卻讓崔勝哲的指節(jié)驟然收緊。檔案室鐵門打開的瞬間,霉味混著松木香撲面而來,二十年前的老舊空氣像看不見的手扼住三人咽喉。
崔勝哲反鎖房門的金屬撞擊聲,文俊輝已經走到橡木長桌前。指尖撫過遺囑原件上燒焦的"監(jiān)護權"字樣,燒焦的紙屑沾在他指甲邊緣,像未擦凈的血跡。
"解釋。"崔勝哲的鎮(zhèn)紙壓住她尾指,青銅底座在臺燈下泛著冷光。他另一只手掀開她喪服立領,閃電劃過時,那圈青紫勒痕在瓷白肌膚上觸目驚心。
文俊輝睫毛都沒顫一下。"你父親喜歡珍珠項鏈。"他突然笑起來,梨渦里盛著陰影,"太緊的鏈子會留下痕跡,就像太重的愛。"
檔案室突然陷入黑暗。停電讓全圓佑破門而入的身影成為剪影,他手里那截絲絨繩還在滴水,繩結處暗紅斑塊在應急燈亮起時刺痛所有人眼睛。文俊輝趁機撞向1890年的古董鐘,齒輪崩裂聲里,暗格保險箱的金屬反光從地板裂縫中刺出。
"這是母親的字跡。"崔勝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裂紋。他跪在暴雨沖刷的窗前,手指懸在泛黃信紙上不敢觸碰。雨水正把"監(jiān)護權"后面的關鍵單詞暈染成藍色墨團。
文俊輝突然撲向窗臺,用整個后背擋住肆虐的雨簾。他黑色喪服吸飽水分變得透明,貼在脊椎的弧度像垂死天鵝的翅膀。全圓佑的瞳孔驟然收縮——他腰側有道與絲絨繩完全吻合的淤痕。
"保險箱要兩個人的血才能開。"文俊輝咳出的血沫落在崔勝哲手背,和他生母絕筆信上的淚痕重疊,"你父親設的機關...真浪漫啊。"
銅臺燈突然倒地滾動,照亮角落里半張被燒毀的結婚照。年輕時的崔父摟著穿白紗的女人,女人無名指戴著與文俊輝此刻相同的珍珠戒指。全圓佑的鞋跟碾過照片碎片,他彎腰拾起染血的絲絨繩時,文俊輝正把滲血的指尖按在崔勝哲嘴唇上。
暴雨中傳來瓷器碎裂聲。李燦站在門口,手里端著的蜂蜜粥灑在純黑大理石地面。他盯著文俊輝脖頸的勒痕,突然把滾燙的粥碗砸向崔勝哲。
"監(jiān)護權文件在鐘擺里。"文俊輝的聲音被雷聲劈碎。她染血正把信紙最后清晰的字跡抹成一片混沌,"現(xiàn)在誰...都看不清了..."
全圓佑的刀片抵住崔勝哲咽喉時,文俊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血珠濺在保險箱開啟的機械鎖芯上,齒輪發(fā)出非自然的嗡鳴。李燦沖過來扯開他衣領,更多陳舊的淤青在閃電下無所遁形。
"不是他。"文俊輝抓住李燦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枚金色袖扣隨心跳起伏,"你父親...總說珍珠...最適合...殉葬..."
古董鐘的殘骸突然發(fā)出十二下不合時宜的鐘鳴。暴雨沖開窗戶,將絕筆信卷向黑暗深處。崔勝哲去抓信紙的手穿過文俊輝散開的頭發(fā),扯落最后一顆珍珠。它滾到全圓佑腳邊,表面映出三人扭曲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