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已經完全沉入地平線,訓練場上只剩下幾盞昏黃的路燈亮著,南月臉頰上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兩人踩著最后一縷暮色回到基地,剛踏進大門就被值班的哈雷攔住了。
劉藝-哈雷喲,可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倆私奔去了呢。
說完,他沖南月抬了抬下巴。
劉藝-哈雷雷神找你,讓你回來直接去監(jiān)控室。
南月一怔,雖然不知道什么事,但莫名有些緊張,元寶皺了皺眉。
袁寶-元寶我陪你去?
哈雷夸張地翻了個白眼。
劉藝-哈雷得了吧你,雷神就找南月一個人,你湊什么熱鬧?怎么,還怕雷神吃了她不成?
袁寶-元寶我……
元寶還想爭辯,南月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
南月沒事,我自己去就行。
哈雷沖元寶挑眉。
劉藝-哈雷聽見沒?人家姑娘都說不用你陪。
元寶瞪了哈雷一眼,但還是妥協了。
袁寶-元寶那我在這里等你。
南月點點頭,轉身往指揮監(jiān)控室走去。身后傳來哈雷壓低的聲音。
劉藝-哈雷你小子真是夠了……
元寶的回懟被風吹散,南月忍不住抿嘴笑了笑,但很快又繃緊了神經。她深吸一口氣,轉身走到監(jiān)控室門口,站得筆直。
南月報告!
雷神正在翻閱一份文件,抬頭時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又若無其事地移開。
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南月坐下,有些緊張的將雙手交疊在膝蓋上。
雷戰(zhàn)開門見山。
雷戰(zhàn)-雷神還有兩個月,你的觀察期就結束了。
南月呼吸微滯,這段時間的心理評估和疏導,讓她逐漸走出了陰霾,但每次提起這個話題,她還是會不自覺地繃緊神經。
雷戰(zhàn)-雷神恢復得不錯,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推過來一份文件。
雷戰(zhàn)-雷神現在有個機會,想聽聽你的想法。
南月翻開文件,是陸軍指揮學院的進修通知。她驚訝地抬頭,雷神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雷戰(zhàn)-雷神你很有天賦,不該浪費。
南月兩年?
南月輕聲念出進修時間,指尖微微收緊。
雷戰(zhàn)點頭。
雷戰(zhàn)-雷神而且等你進修結束,大概率不會回火鳳凰了。
南月猛地抬頭。
南月為什么?
雷戰(zhàn)直視她。
雷戰(zhàn)-雷神因為你會比現在更強,火鳳凰只是你的起點,不是終點。
南月喉嚨發(fā)緊,她當然想進步,可是……
南月火鳳凰剛成立,我還沒能跟姐妹們多待待。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南月而且……
他挑眉。
雷戰(zhàn)-雷神而且元寶?
南月耳根一熱,沒否認。
雷戰(zhàn)的神色凝重而嚴肅。
雷戰(zhàn)-雷神感情不是阻礙,但也不能成為束縛,你自己想清楚——是留在舒適區(qū),還是去更高的地方。
南月我……
她頓了頓,雷戰(zhàn)拿過文件夾,合上。
雷戰(zhàn)-雷神不急,要等你觀察期過了再做決定,還有時間考慮。
走出監(jiān)控室,南月靠在走廊墻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元寶就站在走廊盡頭等她,見她出來,他快步走過來。
袁寶-元寶怎么了?臉色這么差。
南月看著他擔憂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南月雷神……想送我去軍校進修。
她輕聲說。
南月兩年。
元寶愣住,但很快反應過來,眼睛一亮。
袁寶-元寶好事??!
南月咬了咬唇。
南月可如果我去了,可能……就回不了火鳳凰了。
元寶沉默了一瞬,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袁寶-元寶笨蛋,火鳳凰不會跑,我也不會。
見南月仍低著頭,他輕輕捧起她的臉。
袁寶-元寶你知道我們雷電突擊隊當初都去國外進修過吧?
南月眨了眨眼,點頭。
袁寶-元寶當年我們可都是統一分配的,但雷神特意點你名,說明什么?
他壓低聲音,語氣突然變得酸溜溜的。
袁寶-元寶他這系要把你當指揮官培養(yǎng),對你真的很上心……嘖,比對我還上心。
南月一愣,只見元寶撇著嘴,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袁寶-元寶這么多年,他連夸都沒夸過我?guī)拙?,你倒好,又是心理輔導又是單獨談話……
他越說越來勁,手指不自覺地用力一捏南月的臉頰。
袁寶-元寶你剛通過選拔,就迫不及待的要送你去進修,真系人比人氣死人啊,南月同志。
南月拍開他的手,被他這副醋壇子打翻的模樣逗笑了,故意板起臉。
南月怎么,你嫉妒???
袁寶-元寶我嫉妒?!怎么可能?我這系……這系……
他卡殼了,耳根慢慢紅了起來。沉默片刻,他突然泄了氣似的,俯下身用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袁寶-元寶……好吧,我承認,我有點舍不得,兩年太久了……萬一軍校有人追你怎么辦?
南月又好氣又好笑,拍了下他的后背。
南月你想什么呢!以為誰都像你這么厚臉皮?
袁寶-元寶萬一呢……
南月袁寶同志,你是在質疑我的眼光?
袁寶-元寶不系!
他急急反駁,又小聲嘟囔。
袁寶-元寶但我們才剛在一起……
沉默半晌,他深吸一口氣,突然直起身子,雙手扶著南月的肩膀,眼神認真。
袁寶-元寶你別聽我的,我剛剛那些話……都系瞎說的。
南月嗯?
南月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袁寶-元寶好吧,也不全系瞎說。
他撓撓頭。
袁寶-元寶我真的舍不得你啦,但這系你的人生,你不該被任何人絆住腳步,包括我。
說完,他后退半步。
袁寶-元寶南月同志,我正式宣布——本人完全支持組織的一切決定!
南月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元寶牽起她的手,眼底的笑意漸漸沉淀成溫柔的堅定。
袁寶-元寶不管你怎么選擇,我都永遠陪在你身邊。
永遠嗎……
南月嘴角的笑意漸漸淡去,沒有因為他的承諾安心,反而被更深的惶恐淹沒。她看著元寶那雙盛滿真誠的眼睛,突然覺得胸口發(fā)悶。
她不相信永遠。
它太遙遠,太虛幻,像海市蜃樓,只存在于承諾的瞬間,卻經不起現實的任何風吹雨打。承諾越是美好,落空時留下的坑洞就越是深不見底。
她下意識地微微掙開了元寶牽著自己的手。
袁寶-元寶怎么了?
元寶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異樣,對她的反應有些不安,他緊張起來,扶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關切地看著她。
南月沒事……
她垂下眼,避開他探究的目光。
南月我有點困了……
騙人。他幾乎要脫口而出質問著“到底怎么了”,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聲,她不想說,他就不會逼問。
沉默只持續(xù)了一瞬,他再次伸出手,堅定地、不容拒絕地重新握住了她的,將那只手整個包裹住。
袁寶-元寶好,困了就回去睡覺。
他牽著她慢慢往宿舍走。南月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明明貪戀這份溫度,卻又忍不住懷疑它會不會在某天突然消失。
南月,你在矯情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心底的不安,指尖無意識地動了動,輕輕滑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的剎那,晚風都變得溫柔。
元寶察覺到她的動作,低頭時正撞見她眼底淺淺的笑意。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將她的手舉到唇邊。
像月光落在湖面那般,一個輕吻落在她的指節(ji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