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把鋒利的手術(shù)刀，剖開黑暗，將溫硯辭和溫皎棠蜷縮在地上的身影照得纖毫畢現(xiàn)。溫硯辭的襯衫早已破碎，傷口滲出的血將身下的地毯暈染成詭異的暗紅色，與溫皎棠小腿處的血痕相互映襯，在寂靜的房間里勾勒出一幅慘烈的畫面。

昏迷中的溫皎棠無意識地顫抖著，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吐出模糊的囈語，似是在呼喚哥哥，又像是在對抗那些折磨她的夢魘。溫硯辭眉頭緊皺，他本能地往妹妹身邊挪動，想用殘破的身軀為她再擋去一絲寒意。

鐵鏈墜地的聲響在死寂的房間里炸開，冰冷的金屬圈粗暴地扣住溫硯辭的手腕時，劇烈的疼痛順著傷口蔓延，抬頭正撞見母親居高臨下的冷笑。溫母捏著繡帕掩住口鼻，仿佛眼前是污穢之物："好好反省，什么時候?qū)W會安分，什么時候再放你們出來。"

溫皎棠被拖拽著套上鎖鏈，腳踝瞬間被磨破。她掙扎著想要靠近哥哥，卻被守衛(wèi)一把推開，重重摔在墻角。鐵門關(guān)閉的瞬間，最后一絲光線被截斷，黑暗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鎖鏈在掙扎中發(fā)出刺耳的嘩啦聲，溫硯辭摸索著抓住妹妹的手，指腹觸到她掌心結(jié)痂的傷口——那是方才抓著粗糙地面爬行時留下的。

"別怕。"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我們一起想辦法。"而在門外，溫歡哼著歌蹦跳著遠(yuǎn)去，鐵鏈與門鎖碰撞的聲音，成了兄妹倆與外界最后的聯(lián)系。

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溫硯辭跌跌撞撞地將半昏迷的溫皎棠扶到床上。門被重重關(guān)上，鎖芯轉(zhuǎn)動的聲音如同喪鐘，將兄妹倆再次囚禁在這黑暗的牢籠之中。

溫皎棠臉色蒼白如紙，冷汗浸透了額前的碎發(fā)，整個人虛弱地癱在床上，嘴里時不時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溫硯辭心疼地坐在床邊，顫抖著伸出手，想要為妹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猶豫片刻后，溫硯辭輕輕掀開溫皎棠背上的衣服。當(dāng)那觸目驚心的傷痕映入眼簾時，他只覺得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溫皎棠的后背上，青一塊紫一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有的地方甚至已經(jīng)結(jié)痂，卻又被重新打破，滲出絲絲鮮血。那些傷痕縱橫交錯，像是無數(shù)道猙獰的溝壑，訴說著曾經(jīng)遭受的苦難。

淚水瞬間模糊了溫硯辭的雙眼，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難怪小妹妹溫歡不來欺負(fù)他，溫皎棠總是一臉笑意地遞給他，自己卻吃得很少；難怪溫皎棠的精神總是那么疲憊，卻還要強撐著安慰他；難怪溫歡看溫皎棠的眼神總是充滿惡意……原來，每一頓飯，都是溫皎棠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換來的。

溫硯辭想起那些日子，他們饑腸轆轆，卻總能在某個角落里發(fā)現(xiàn)溫皎棠變魔術(shù)般拿出的食物。他當(dāng)時滿心歡喜，只以為是上天眷顧，卻從未想過這些食物背后的代價。而溫皎棠，這個堅強的女孩，獨自承受著溫歡的拳打腳踢，用磚頭砸在身上的劇痛，卻始終將這些痛苦深埋心底，把最溫暖的笑容留給了他。

“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溫硯辭哽咽著，聲音里充滿了自責(zé)與懊悔。他小心翼翼地?fù)崦切﹤郏路鹩|碰的不是皮膚，而是自己破碎的心。溫皎棠在昏迷中微微皺眉，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嗚咽，溫硯辭連忙收回手，生怕弄疼了她。

他忽然想起小時候，父母還沒有如此殘忍時，兄妹倆在院子里追逐嬉戲的場景。那時候的陽光是那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