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常的右手仿佛被某種本能牽引，五指如鋼鉗般扣住賈老賴的手腕。

就連鄭常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么做到精準(zhǔn)無誤的捏住的。

"你發(fā)什么瘋！"鄭常從牙縫里擠出質(zhì)問，余光瞥見差點癱坐在地的少女。

賈老賴喉間滾出砂紙摩擦般的低笑，他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動手腕，老舊皮夾克隨著動作散發(fā)煙草味和酒味混雜的氣味：“測試新人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而已?！?/p>

“什么新人？”鄭常知道他只得是沈沁柔，但他不知道沈沁柔怎么莫名奇妙的成了賈老賴口中的新人了。

賈老賴隨意的朝墻角扭了扭頭：“當(dāng)普通人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就只有死亡和在懺悔者的世界中茍延殘喘兩種選擇。

鄭常沉默。

沈沁柔冰涼的手指突然攥住鄭常的后衣擺，鄭常不用回頭就知道，這個平時被欺負(fù)的姑娘此刻肯定緊咬著下唇，把嗚咽聲憋在顫抖的胸腔里。

“第一課?！崩腺囏Q起食指，指甲縫里還沾著剛才的鮮血，“死亡是面誠實的鏡子——當(dāng)然，鏡面議會那群瘋子除外，在他們眼里樂子比生命要更加重要?！?/p>

“嘖，你當(dāng)年不就是鏡面議會的成員嗎？”鄭常嘴上輕輕吐槽道。

賈老賴沒有接話，轉(zhuǎn)而從褲兜掏出一枚銹跡斑斑的懷表。

表盤玻璃裂紋中滲出暗紅絮狀物，時針停留在三這個數(shù)字上，分針每跳動一次，整個空間的溫度就下降半度。

“我拿到了下周一懺悔之塔的準(zhǔn)入許可。”他忽然正經(jīng)起來的語調(diào)比剛才的殺意更令人不安，“你下周應(yīng)該沒有其他安排吧?！?/p>

說完他沒給鄭常開口的機會：“這里有三個有罪者，你身后的小女朋友看來也是有罪者啊，你知道嗎？”

“看來他手上的懷表就是道具了吧，可以顯示周圍有幾個有罪者？”鄭常對于沈沁柔是有罪者并不驚訝，畢竟之前沈沁柔超乎體型的體力和耐力就讓鄭常心里有了一定猜測：“我們不是情侶?！?/p>

沈沁柔在心里自我安慰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準(zhǔn)備開口，她舉起手語氣顫抖道：“我，能問，一下，你們，在，說，什……什么，嗎？”

鄭常和賈老賴同時將視線看向沈沁柔，給沈沁柔看的嚇了一跳覺得自己似乎是又說錯話了連忙躲到鄭常身后。

鄭常嘆了口氣對著沈沁柔問道：“你真的是有罪者嗎？”

“唔?！鄙蚯呷岬拖铝祟^，雖然罪名在社會上幾乎是人人都有可在還處于青春期的高中生眼里這就是恥辱，沈沁柔一開始不告訴鄭常就是有這方面的考量，她怕鄭常因此也開始嫌棄自己。

“沒事的，我也是有罪者，那個大叔也是?！编嵆１M量將語氣放輕。

聽到這句話沈沁柔將臉稍微抬起來一點：“我，是，罪名，是，【戰(zhàn)爭罪】?！?/p>

賈老賴對沈沁柔結(jié)巴的語言缺陷沒什么反應(yīng)，可聽到【戰(zhàn)爭罪】時賈老賴眼底卻閃過饕客見珍饈的精光。。

鄭常沒注意到賈老賴表情輕微的變化，只是頭也沒回的向他征求意見：“我能講嗎？”

賈老賴倚靠在墻邊，拿出一只煙卷叼在嘴邊不甚在意的說道：“你想說就想說，你父親當(dāng)年可沒這么優(yōu)柔寡斷?！?/p>

接下來鄭常跟沈沁柔講述了他所知道的一切跟懺悔者有關(guān)的信息，中間還不斷暗示賈老賴想讓他補充一兩句，結(jié)果這老登全然當(dāng)做沒看見。

聽著鄭常打碎她平常認(rèn)知的話語，沈沁柔的瞳孔不斷放大，手指不斷攢緊。

不出八分鐘，鄭常就講述完畢。

“那么，那么，那么，說，只要，我，懺悔，成功，我，就，可以，不在，被，欺負(fù)了，對嗎？”沈沁柔是聽懂了這讓一切，但這個單純的少女沒想到現(xiàn)在她所聽到的每一句話都會讓她的人生產(chǎn)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鄭常和賈老賴聽完只是笑了一下，然后異口同聲道：“是的?！?/p>

“嗯？”鄭常扭頭看向剛才還兇兇的賈老賴，怎么現(xiàn)在又裝上慈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