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給昏迷后的程夏處理好她的傷口并換了身干凈的睡衣,抱入里間床上后,他復(fù)雜的盯著這個滿臉淚痕的孩子。
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成這副樣子了。
這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馴養(yǎng)的寵物起了一絲動搖。
——不,我效忠組織,為組織培養(yǎng)一個忠犬是應(yīng)該的。
他暗暗在內(nèi)心強調(diào)。
壁燈昏黃的光暈在琴酒指間折成冷刃。他斜倚在沙發(fā)里,雪茄灰燼簌簌跌進水晶煙缸,像一捧早衰的骨殖。
東京的夜雨在落地窗上蜿蜒爬行,將遠處霓虹割裂成畸變的色塊——他厭惡這種黏膩的光。
威士忌仍擱在茶幾上,瓶內(nèi)液體還剩個低。
木制桌上插著一把匕首。
這是那孩子十一歲時他親手給的“見面禮”,當(dāng)時她攻擊自己的模樣現(xiàn)在想想還真是幼稚可笑。
握著葡萄藤刻紋的刀柄把玩,刀刃上不知何時多了枚細小的文字“G-I-N”。
他嗤笑一聲,指腹摩挲過酒瓶標簽的燙金葡萄紋,冰涼的玻璃面映出詭異地幻覺:少女染血的指尖正沿著他喉結(jié)攀援,如同她肩胛上那些妖異的藤蔓。
“陰魂不散?!彼霚缪┣?,喉間逸出的音節(jié)被雨聲絞碎。
酒液注入高腳杯時泛起細密的血沫,他皺眉凝視杯壁掛著的渾濁。
三小時前處決叛徒的畫面在視網(wǎng)膜上閃回——那人的求饒聲與夏布利十一歲那年的哭喊詭異地重疊。
當(dāng)時她因射不準靶子被他反鎖在武器庫,揚言要送她回“犬舍”,她嘶啞的嗓音錘擊鐵門:“GIN大人!再讓我試試吧!我一定不會手抖了?。∏笄竽?!”
他還是把她送回去了。
伏特加當(dāng)時說琴酒太武斷,這孩子手都那樣了,換伏特加自己都會拿不穩(wěn)槍的。
琴酒后來又親自去接程夏。
而那扇金屬門板至今都殘留著指甲抓撓的凹痕。
——
手機在西裝內(nèi)袋震動時,他正用絲綢帕子擦拭伯萊塔槍管。
熒幕藍光刺破滿室晦暗。
“大哥,任務(wù)后續(xù)我清理完了。Boss 那邊又引進了一批孩子讓你明天去總部培訓(xùn)?!狈丶拥恼Z音消息帶著電流雜音,“另外...那孩子沒事吧?”
琴酒將酒杯抵在唇邊,紅酒漫過舌尖時泛起鐵銹味。
此刻雨勢漸狂,玻璃窗嗡鳴震顫。他忽然抬槍指向玄關(guān)陰影處,扳機扣動的剎那,吊燈被流彈擊中爆裂。紛揚的玻璃碎屑中,幻象里的十一歲程夏正赤足踏過水晶殘渣,腳踝鎖鏈與滿地狼藉碰撞出清泠哀音。
“您教過我,子彈射出就不會回頭,遲疑是劣等生物的毒藥?!被糜案┥硎捌鹨黄AВ舛酥赶蚯倬频奈恢?,“您現(xiàn)在算什么?您是愛上我了么?”
槍聲再響時,幻象如霧氣消散。
琴酒垂眸看向左手虎口,一圈牙印狀的疤痕烙在上面——
【好感度-100】
【目標好感度:-20/100】
他腦海浮現(xiàn)起她蜷縮在別墅地毯上午睡的模樣,葡萄藤紋身在暖光下舒展如活物,而他曾用槍管撥開她散落的黑發(fā)。
不自覺地,他鬼使神差地撫上唇畔, 好像那里還有程夏的溫度似的。
【好感度+60】
【目標好感:40/100】
伏特加的第二條消息點亮手機:“需要我開車去接你么?”
他飲盡殘酒,將空杯倒扣在桌面。
“不必?!被貜?fù)發(fā)送。
【好感度+20】
【目標好感:60/100】
——或許是我方法錯了,她只是個缺愛的孩子。
推開臥室門,程夏正靜靜躺著,綿長的呼吸在寂靜的空氣顯得格外明顯。
——就當(dāng)給自己也放個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