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色霧靄像凝固的血液包裹著青瑤，她墜落在盤龍柱基座時，腳踝陷入某種粘稠的液態(tài)黑暗。誅仙劍碎片在周身漂浮，每一片都映著通天最后化作劍光的殘影。紅蓮印記在腕間微弱跳動，像即將燃盡的燭火。

"比預(yù)計的來得早。"盤龍柱內(nèi)部傳來鎖鏈晃動的回音。黑影從柱體裂隙滲出，鴻鈞的面容在霧氣中時隱時現(xiàn)，道袍下擺卻浸染著不斷擴散的暗金。祂抬手時，四周浮現(xiàn)出扭曲的紫霄宮投影——講道臺上的鴻鈞正在將拂塵砸向自己的影子。

青瑤后退半步，腳跟撞上某種冰涼事物。低頭看見半截鎖鏈正纏繞腳踝，鏈環(huán)表面刻滿與紅蓮印記同源的符文。"別怕。"黑影的聲音突然帶上通天的語調(diào)，"你知道歸墟需要什么。"

三枚誅仙劍碎片突然刺入她掌心。銀藍色光粒順著血管逆行，在視網(wǎng)膜上炸開記憶畫面：真正的鴻鈞站在蓮池邊，將紅蓮本源按進池底龍柱。道祖的道袍袖口沾染暗金，而池水倒映的星空里，三只金睛正在緩緩閉合。

"他騙了你。"黑影的指甲伸長成鎖鏈，絞住青瑤的手腕，"所謂遁去其一，不過是把污染源封進歸墟。"暗金霧氣突然沸騰，顯現(xiàn)出洪荒眾生互相撕咬的場景，"看啊，這就是他守護的秩序。"

紅蓮印記突然發(fā)出裂帛般的聲響。最細的那道金紋崩斷，化作火線刺向黑影面門。霧氣翻涌中閃過通天的虛影，他殘破的道袍袖口掃過青瑤臉頰，帶著熟悉的血腥氣。

"別看眼睛。"虛影的聲音混著劍鳴，"看劍陣倒影。"

漂浮的誅仙劍碎片同時亮起。銀藍光芒交織成的網(wǎng)幕上，黑影顯出真實形態(tài)——無數(shù)條鎖鏈纏繞成的人形，每根鏈條都延伸向霧氣深處，連接著某個正在蘇醒的龐然巨物。青瑤突然明白盤龍柱為何斷裂：那根本不是支撐物，而是封印枷鎖。

"晚了。"黑影的鎖鏈絞緊她脖頸，"你以為通天為什么拼上元神？"暗金霧氣突然顯現(xiàn)新的畫面：化作巨劍的通天正被三只金睛蠶食，劍身上的紅蓮火鏈寸寸斷裂。

劇痛從掌心炸開。誅仙劍碎片的共鳴強行撐開一片清明，青瑤看見歸墟底部沉淀的銀藍色光點——那是洪荒眾生在混沌中掙扎時迸發(fā)的愿力，像星塵般漂浮在最黑暗處。紅蓮印記突然自發(fā)運轉(zhuǎn)，將最后的力量擰成金紅色火繩。

黑影發(fā)出尖嘯。鎖鏈崩斷的瞬間，青瑤把火繩甩向盤龍柱基座。金紅火焰順著裂縫灌入柱體內(nèi)部，點燃了沉淀萬古的眾生愿力。銀藍與金紅交織的火海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細碎畫面：老子在丹爐前護住一株幼苗，元鳳為受傷的雛鳥梳理羽毛，通天把最后半塊麥餅塞給逃荒的人族......

"你瘋了？"黑影的人形開始融化，"燃燒本源你會死的"

火焰突然吞沒了后半句話。青瑤站在火海中心，看著自己的衣袂化作飛灰。疼痛反而變得遙遠，仿佛有無數(shù)雙手從火焰里托住她下墜的身體。盤龍柱在高溫中扭曲變形，露出內(nèi)部蜷縮的暗金色胚胎——那才是真正的污染源，此刻正發(fā)出嬰兒啼般的尖細聲響。

誅仙劍碎片突然全部飛向胚胎。銀藍劍光刺入的剎那，青瑤聽見通天最后的聲音混在劍鳴里："紅蓮開時……"

她接上了后半句："萬惡自熄。"

金紅火焰暴漲到極致。胚胎在火中蜷縮成焦黑的種子，而青瑤看見自己的手指開始透明化。最后的清醒時刻，她注意到火焰深處有銀白發(fā)絲浮動——像是鴻鈞本體被困的坐標(biāo)，又像是幻覺。

黑暗溫柔地包裹上來。在意識消散前，有冰涼的手指擦過她即將消散的眉心，帶著熟悉的紅蓮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