贖罪甜心

葉洛琪將最后一勺提拉米蘇送入口中，奶油在舌尖化開的甜蜜感讓她微微瞇起眼睛。窗外的梧桐樹上，一只麻雀正歪頭盯著她手中的空餐盒。

"好吃嗎？"手機震動，王漢文的信息跳出來。自從那個雨天后，他們開始了這種克制的聯(lián)系——每天只發(fā)三條信息，絕不過界。

葉洛琪拍下空餐盒發(fā)過去：「糖放多了」

「明天改進:)」回復后附著一張滿是面粉的廚房照片。

葉洛琪嘴角不自覺上揚，又立刻抿住。她點開林小雨剛發(fā)來的鏈接，那是一張朋友圈截圖：王漢文的前女友麗莎宣布回國，定位正是S市最高端的星空酒吧。

"考驗來了。"葉洛琪輕聲自語，手指在屏幕上懸停片刻，回復林小雨：「幫我打聽下她什么時候去酒吧」

手機剛放下，又震動起來。是王漢文的第二條消息：「周六金融峰會，受邀演講。要票嗎？」

葉洛琪咬住下唇。這是王漢文第一次邀請她進入他的專業(yè)領(lǐng)域，而非刻意營造的約會場景。她回復：「幾點？」

「上午九點。結(jié)束后我要去福利院，孩子們生日會。不同場合，你可以選擇性參加」

這種不刻意討好的坦誠，讓葉洛琪心頭微動。她回復：「峰會看看吧」，故意沒提福利院的事。

周六早晨，葉洛琪特意提前一小時到達會議中心。她選了后排角落的位置，看著西裝革履的王漢文在臺上侃侃而談。投影儀的光打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那些艱深的金融術(shù)語從他口中說出竟顯得游刃有余。

"......所以區(qū)塊鏈技術(shù)的本質(zhì)是建立信任機制。"王漢文的目光掃過觀眾席，在掠過葉洛琪所在區(qū)域時微不可察地停頓了半秒，"就像人與人之間，最珍貴的永遠是打破預設后的真實。"

葉洛琪心跳漏了半拍，不確定他是否看到了自己。演講結(jié)束后的問答環(huán)節(jié)，一個穿著性感的女記者不斷拋出曖昧問題，王漢文始終保持專業(yè)微笑，巧妙地將每個問題轉(zhuǎn)回專業(yè)討論。

"王先生單身嗎？"女記者突然直球發(fā)問。

會場響起善意的哄笑。葉洛琪不自覺地捏緊了筆記本。

"在努力爭取不單身。"王漢文的回答引發(fā)更大笑聲，"下個問題請務必關(guān)于金融科技。"

散會后，葉洛琪悄悄跟著王漢文來到停車場。她躲在立柱后，看著他拒絕了三個交換聯(lián)系方式的請求，獨自駕車離開。方向——不是高端酒吧，而是城郊的福利院。

福利院門口掛著彩色氣球，葉洛琪假裝偶然路過走了進去。院子里，王漢文正單膝跪地給一個小女孩戴生日帽，他的領(lǐng)帶早已扯松，昂貴的西裝外套隨意搭在積木桌上。

"王哥哥，我要公主抱！"小女孩張開手臂。

"遵命，我的小公主。"王漢文輕松抱起孩子轉(zhuǎn)圈，笑容純粹得像個大學生。轉(zhuǎn)身時，他看到了門口的葉洛琪，明顯怔住了。

小女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上次的葉姐姐！"

王漢文耳根發(fā)紅，手忙腳亂地放下孩子："你...怎么..."

"路過。"葉洛琪走近，遞上剛在門口買的水果，"生日快樂呀。"

她看著王漢文接過水果時手上的創(chuàng)可貼——比上周又多了兩個。注意到她的目光，王漢文下意識把手背到身后："做蛋糕時不小心..."

"王哥哥為了做城堡蛋糕熬通宵！"小女孩搶著說，"還燙了好多泡泡！"

"小點聲。"王漢文輕捏孩子臉蛋，窘迫地偷看葉洛琪。

這一刻，葉洛琪感到心里有什么東西悄然松動。她蹲下身幫小女孩整理裙擺："城堡蛋糕在哪里？能帶姐姐看看嗎？"

派對持續(xù)到傍晚。臨走時，李院長叫住葉洛琪："這孩子從沒帶過別人來福利院。"她意味深長地說，"他在這里當了十年志愿者，媒體報道要采訪都被拒絕了。"

葉洛琪望向正在收拾殘局的王漢文，他正耐心地哄一個哭鬧的男孩，昂貴的襯衫沾滿了奶油也毫不在意。

當晚，林小雨發(fā)來消息：「麗莎明晚八點在星空酒吧開生日趴，據(jù)說邀請了王漢文」

葉洛琪盯著手機看了很久，回復：「知道了」

第二天晚上七點五十分，星空酒吧VIP區(qū)。麗莎穿著閃亮的短裙，舉杯向閨蜜們宣布："賭五百塊，今晚讓王漢文送我回家！"

"人家現(xiàn)在改邪歸正了哦～"有人起哄。

麗莎自信地撩了撩長發(fā)："沒有我拿不下的男人。"

八點十分，王漢文果然出現(xiàn)在酒吧門口。葉洛琪躲在二樓欄桿后，看著麗莎像蛇一樣纏上去。王漢文禮貌地遞上禮物，卻始終保持距離。當麗莎假裝醉酒往他懷里倒時，他敏捷地扶住她的肩膀而非腰肢。

"我戒酒了。"葉洛琪讀著唇語，看王漢文舉起蘇打水示意。

麗莎不依不饒地貼著他耳朵說了什么，王漢文突然笑了，搖搖頭。接著他拿出手機，似乎在展示什么。麗莎的表情從媚惑變成震驚，最后竟顯出幾分敬意。

葉洛琪正疑惑，手機亮了。王漢文發(fā)來第三條也是今天最后一條消息：「在星空酒吧。麗莎生日，來送個禮物就走。這里有WiFi密碼：ILoveTLQ0314」

葉洛琪瞪大眼睛——那是她的生日日期。等再抬頭時，王漢文已經(jīng)離開了酒吧，而麗莎正對閨蜜們聳肩："人家心里有人了，賭注取消。"

回家路上，葉洛琪的腦海里不斷閃回這兩個月來的畫面：王漢文在雨中等待的身影，他手上越來越多的創(chuàng)可貼，演講臺上從容不迫的側(cè)臉，哄孩子時溫柔的低語...

手機又震，是林小雨：「怎么樣？他通過考驗了嗎？」

葉洛琪望向窗外流動的霓虹，慢慢打字：「也許該被考驗的是我」

第二天中午，葉洛琪"偶遇"了剛出會議室的王漢文。

"好巧。"她主動打招呼，"吃飯了嗎？"

王漢文明顯受寵若驚："還沒...一起？"

"嗯。"葉洛琪點頭，"不過有個事得告訴你。"她故意停頓，"前男友聯(lián)系我了，說想復合。"

王漢文瞬間僵住，手中的文件袋差點掉落。葉洛琪清晰地看到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脖頸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對你好嗎？"王漢文最終擠出一句，聲音干澀。

"以前挺好的。"葉洛琪觀察著他的反應，"你覺得我該答應嗎？"

王漢文深吸一口氣，眼神掙扎。當他們走到陽光下時，葉洛琪看到他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

"我..."王漢文停下腳步，直視她的眼睛，"我希望你快樂。如果他能做到我沒做到的事...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輕輕打開了葉洛琪心里最后的鎖。她突然笑了："騙你的，沒有前男友聯(lián)系我。"

王漢文呆在原地，文件袋終于掉在了地上。

"不過，"葉洛琪彎腰幫他撿文件，抬頭時眼睛亮晶晶的，"我確實有個問題想問你。"

"什么？"王漢文聲音發(fā)緊。

"你手上的創(chuàng)可貼，"葉洛琪輕輕握住他的手腕，"還疼嗎？"

陽光穿過梧桐葉的間隙，在他們之間灑下跳動的光斑。王漢文慢慢翻轉(zhuǎn)手掌，小心翼翼地與她十指相扣："早就不疼了。"

葉洛琪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第一次主動握緊了他的手："聽說城西新開了家甜品店，要去試試嗎？"

王漢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被點亮的星空："好。"

他們并肩走向馬路對面，誰都沒有松開交握的手。風吹起葉洛琪的發(fā)梢，拂過王漢文的肩膀，像是一個溫柔的承諾。

而在他們身后，福利院的方向，一群孩子正把寫著心愿的氣球放飛到藍天中。最高的那只氣球上，歪歪扭扭地畫著三個手拉手的小人——兩個大的，一個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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