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藥的下人回到衙門,將藥材交予唐管事。他拎著藥匆匆吩咐粗使丫鬟煎藥,隨后便往柳孤登的客房而去。
叩門聲中,張文豪快步開門,見唐管事立在門外。
“藥已抓回,已命丫鬟去廚房煎了。您守了許久,想必餓了,我這便安排人送些點心來?!?/p>
張文豪頷首。唐管事臨走時,從衣襟內(nèi)迅速掏出一本冊子塞給他,接過冊子的瞬間,唐管事已疾步離去。
張文豪閂好房門,將冊子擱在桌上,旋即到床榻前輕聲道:“殿下,藥正在煎,喝了便會好些?!?/p>
話音未落,柳孤登緩緩睜眼,勉強扶著床沿掙扎起身,張文豪忙將枕頭墊在他身后。
“屬下這就取藥,殿下稍候?!闭f罷,張文豪出門喚來丫鬟,催促速送藥湯。
少時,湯藥與點心俱已送入。
柳孤登半闔著眼,指尖揉按太陽穴。張文豪取藥時不慎碰落桌上冊子,柳孤登強撐著眼皮,模糊瞥見地上物件。
“拿本子來。”他啞聲開口。
接過冊子翻閱,密密麻麻的字跡驚現(xiàn)賑災糧款去向。柳孤登猛地抬頭:“扶我下床,我要寫折子,將這冊子呈給父皇?!?/p>
“殿下先喝藥,再動筆不遲。”張文豪遞過藥碗。待柳孤登飲盡,他攙扶其至圓桌前,取來筆墨鋪展。
臨行前,張文豪道:“殿下保重,我去去便回,已命人在此照料?!绷碌菙[手示意他速去。
張文豪請李大人安排可靠下人看護,李大人見狀,暗中飛鴿傳書至齊王府。彼時柳孤舟正于庭院賞花,白鴿落入手心,腿間紙條寥寥數(shù)語:“榮王病倒,張文豪回京?!彼鄣着d味乍起,回信命李大人“悉心照料”柳孤登。
張文豪快馬抵京,憑柳孤登信物闖過重重阻攔面圣。元帝閱畢折子,震怒摔杯,著令張文豪全力協(xié)助柳孤登徹查賑災款。
張文豪返程途中遭劫匪伏擊,被擄至荒郊破廟。
原計劃在景城休整,卻因瀟慶陽的突然出現(xiàn)打亂行程。在江月影的央求下,江宗卿只得改道南下。
行至荒郊,夜幕已至,眾人在一座荒廢寺廟暫歇。江月影踏入廟門時,腳踝突被一只血手攥住,火把跌落瞬間,將士借火光認出倒地者正是張文豪。
“江小姐……有人要殺殿下……”他咳血嗆聲,“令牌可調(diào)動護衛(wèi)軍,速去李吉府救殿下……”言訖氣絕。
江月影當機立斷,與父親分兵——江宗卿繼續(xù)南下,她則攜令牌馳往榮王府調(diào)兵。
丑時抵京,江月影將令牌交予親衛(wèi)軍統(tǒng)領崔勇,崔勇即刻點兵隨她奔赴云城。而李吉府中,丫鬟正奉主命寸步不離看守病榻上的柳孤登……
柳孤登在房內(nèi)輾轉(zhuǎn)難眠,遲遲等不到張文豪歸來,心下焦躁便撐著病體起身,掀開門簾欲探看究竟。
剛跨出門檻,便見丫鬟垂手立在廊下,見狀忙福身道:“王爺怎的出來了?夜里風涼,仔細凍著病體?!?/p>
“張文豪可曾回來?”柳孤登扶著門框,目光掠過空寂的庭院。
丫鬟眼神躲閃,指尖絞著帕子道:“不曾見有人來……您且回房歇著,婢子這就去煎藥。”說罷轉(zhuǎn)身疾走,卻并非往廚房而去,而是直奔李吉書房。
“他竟想出門?”李吉捏著佛珠的手指驟然頓住,抬眼時眸光陰鷙。
丫鬟忙將方才情形稟明,末了又道:“看他模樣,似是等得著急了……”
“盯著他,半步不許離開院子?!崩罴獜男渲忻鰝€蠟紙包,抖開后露出灰白粉末,“把這藥粉兌進湯藥里,量加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