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便利店

公寓門鈴響起時，姜雨晴正在煮泡面。她嚇得差點打翻鍋子——知道她在這里的只有林小雨，而林小雨有鑰匙，不會按門鈴。

透過貓眼，她看到一個戴著黑色口罩、鴨舌帽壓得極低的送貨員，手里拿著一個食品袋。

"姜小姐的外賣。"門外的人悶聲說道，聲音有些奇怪。

姜雨晴皺起眉頭："我沒點外賣。"

"是林小姐點的。"對方回答，同時微微抬頭。剎那間，姜雨晴認出了那雙眼睛——清澈明亮，眼角微微下垂，即使遮住大半張臉也掩不住的神采。

馬嘉祺。

姜雨晴的手在門把上停頓了三秒，最終還是打開了門。"你瘋了嗎？"她壓低聲音，迅速把他拉進來，關(guān)門前還緊張地看了看走廊兩側(cè)。

馬嘉祺摘掉口罩和帽子，露出一個疲憊卻明亮的笑容："想給你個驚喜。"

"這是驚嚇！"姜雨晴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你知道現(xiàn)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嗎？如果被拍到——"

"不會的。"馬嘉祺放下手中的袋子，"我借了朋友的車，換了三趟出租車，還穿了這身偽裝。連經(jīng)紀人都不知道我出來了。"

他看起來確實像個普通大學(xué)生，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頭發(fā)因為長時間戴帽子而有些凌亂。唯一不同的是那張臉——即使沒有舞臺妝造，也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

姜雨晴突然意識到自己還穿著睡衣，頭發(fā)隨便地扎成一個亂糟糟的丸子。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卻被馬嘉祺拉住了手。

"對不起。"他輕聲說，拇指輕輕摩挲她的手背，"這幾天讓你一個人承受那么多。"

這個簡單的觸碰讓姜雨晴鼻子一酸。過去三天里，她屏蔽了所有社交媒體，卻擋不住現(xiàn)實中的指指點點。回學(xué)校拿東西時，同學(xué)們或明或暗的打量、竊竊私語，甚至有人直接上前問她"睡偶像是什么感覺"。

"我?guī)Я顺缘摹?馬嘉祺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適時轉(zhuǎn)移話題，打開食品袋，"記得你說過喜歡這家的小籠包。"

袋子里不僅有熱氣騰騰的小籠包，還有幾樣小菜和兩杯奶茶。姜雨晴的胃不爭氣地叫了一聲——她已經(jīng)靠泡面和外賣撐了三天。

"你吃飯了嗎？"她問，聲音柔和了許多。

馬嘉祺搖搖頭："剛結(jié)束拍攝就過來了。"

兩人坐在小茶幾旁開始吃東西。姜雨晴偷偷觀察馬嘉祺——他比上次見面瘦了些，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吃東西的樣子依然優(yōu)雅得體，顯然是長期偶像訓(xùn)練的結(jié)果。

"聲明的事..."馬嘉祺突然開口，"我必須道歉。公司堅持那么寫，我當(dāng)時...沒有勇氣反抗。"

姜雨晴放下筷子："我理解。那種情況下，否認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

"但不對。"馬嘉祺直視她的眼睛，"我不該讓他們把你定義為'普通朋友'。你對我來說遠不止如此。"

這句話讓姜雨晴的心跳加速。她低頭戳著一個小籠包，輕聲道："那我是你的什么？"

空氣突然安靜下來。馬嘉祺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到她身邊蹲下，輕輕握住她的雙手。

"姜雨晴，"他叫她的全名，聲音堅定而溫柔，"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是便利店里不把我當(dāng)偶像的女孩，而是因為你是你——善良、真實、會在吃小籠包時先把皮咬破一個小口吸湯汁。"

姜雨晴的眼睛濕潤了。這樣細致入微的觀察，這樣真誠的表白，讓她筑起的心墻開始崩塌。

"但你也看到了，"她努力保持理智，"和我在一起，你要面對粉絲的失望、公司的壓力、媒體的騷擾...值得嗎？"

馬嘉祺笑了，那笑容里有一絲姜雨晴從未見過的叛逆："值得。我厭倦了永遠完美的'馬嘉祺'。我想...試著做真實的自己，哪怕只有在你面前。"

這句話擊中了姜雨晴。她突然意識到，面前這個光芒萬丈的偶像，內(nèi)心也渴望像普通人一樣愛與被愛，有權(quán)利不完美，有權(quán)利選擇自己的伴侶。

"我...也喜歡你。"她終于說出了一直壓在心底的話，"但我害怕。害怕網(wǎng)絡(luò)暴力，害怕影響你的前程，害怕這段關(guān)系最終會傷害我們兩個。"

馬嘉祺的眼神柔軟下來："我們可以慢慢來，找到適合我們兩個的方式。不一定要立刻公開，但也不要再否認。"他頓了頓，"如果你愿意的話。"

姜雨晴點點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我愿意試試看。"

馬嘉祺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傾身向前，輕輕將她擁入懷中。姜雨晴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著陽光的氣息，讓人安心。

"對了，"分開后，馬嘉祺突然想起什么，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電腦，"我?guī)Я穗娪?，想一起看嗎?

姜雨晴挑眉："這就是頂級偶像的約會方式？外賣加電影？"

"怎么，不滿意？"馬嘉祺假裝受傷的表情，"我可是推掉了三個采訪才溜出來的。"

兩人相視而笑，氣氛一下子輕松起來。他們擠在小小的沙發(fā)上，用筆記本電腦看《羅馬假日》。馬嘉祺解釋說這是他最喜歡的老電影，羨慕赫本和派克那種純粹的感情。

"但他們的結(jié)局不太好。"姜雨晴評論道。

馬嘉祺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們的會不一樣。"

電影看到一半，姜雨晴發(fā)現(xiàn)馬嘉祺睡著了——他的頭靠在沙發(fā)背上，呼吸均勻而綿長。她小心地調(diào)整姿勢，讓他能靠得更舒服些，然后靜靜地打量他的睡顏。沒有了舞臺上的光芒四射，此刻的馬嘉祺看起來年輕而脆弱，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嘴角微微放松。

姜雨晴輕輕撥開他額前的碎發(fā)，心中涌起一股保護欲。這個被千萬人崇拜的男孩，在疲憊時也只能偷偷溜出來，在一個簡陋的公寓里尋求片刻安寧。

天色漸暗時，馬嘉祺突然驚醒，看了眼手表后臉色大變："完了，我遲到了！"

"怎么了？"姜雨晴被他嚇了一跳。

"七點有個直播采訪，我應(yīng)該在化妝室了！"馬嘉祺手忙腳亂地收拾東西，一邊給經(jīng)紀人打電話，"李哥，我在外面...對，馬上回去...不，沒有被拍到..."

掛斷電話后，他轉(zhuǎn)向姜雨晴，滿臉歉意："我得立刻回去。明天...我還能來嗎？"

姜雨晴點點頭，幫他戴上偽裝用的帽子和口罩："小心點。"

馬嘉祺走到門口，突然轉(zhuǎn)身："對了，這公寓有陽臺嗎？"

"有個小露臺，怎么了？"

"今晚有流星雨，"馬嘉祺的眼睛閃閃發(fā)亮，"十點左右。如果...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溜出來陪你一起看。"

姜雨晴笑了："你不是剛說完蛋了嗎？還敢溜出來？"

"值得冒險。"馬嘉祺眨眨眼，然后迅速離開了。

姜雨晴站在門口，心跳久久不能平靜。她收拾了外賣盒，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衣服，甚至還抹了點口紅——盡管知道晚上看流星雨根本不需要化妝。

九點半，門鈴再次響起。這次姜雨晴沒有猶豫，直接開了門。馬嘉祺穿著連帽衫，懷里抱著一個小袋子。

"又是什么？"姜雨晴好奇地問。

"零食和毯子。"馬嘉祺神秘地笑著，"觀星必備。"

公寓的小露臺剛好能放下兩把椅子和一個小茶幾。馬嘉祺鋪好毯子，兩人肩并肩坐下。夜空晴朗，城市的燈光掩蓋了大部分星光，但依然能看到幾顆特別明亮的星星。

"在北京很難看到這么多星星。"馬嘉祺仰著頭說，"小時候在老家，夏天的夜空像撒滿了鉆石。"

姜雨晴側(cè)頭看他："你想家嗎？"

"有時候。"馬嘉祺的聲音變得柔軟，"出道后很少回去了。爸媽來北京看我，但總感覺...不一樣了。"

姜雨晴聽出了他話中的落寞。成為偶像的代價，就是失去普通人的生活，甚至與家人的關(guān)系也變得復(fù)雜。

"你知道嗎，"馬嘉祺突然說，"我最羨慕你的是什么？"

"什么？"

"你可以隨時去便利店買冰淇淋，可以在大街上隨便大笑，可以...和喜歡的人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他嘆了口氣，"這些對普通人來說再平常不過的事，對我卻是奢侈品。"

姜雨晴握住他的手："但你有千萬人愛你啊。"

"他們愛的是'馬嘉祺'，那個完美的偶像。"他苦笑一下，"如果知道我私下也會發(fā)脾氣、會懶惰、會害怕，他們可能會失望。"

姜雨晴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偶像光環(huán)背后的孤獨與壓力。

"看！"馬嘉祺突然指向天空，"流星！"

一道銀光劃過夜空，轉(zhuǎn)瞬即逝。姜雨晴還沒來得及許愿，它已經(jīng)消失了。

"太快了..."她遺憾地說。

"還會有的。"馬嘉祺靠近她，手臂自然地環(huán)住她的肩膀，"據(jù)說這場流星雨會持續(xù)到凌晨。"

他們靜靜地等待，偶爾閑聊幾句。馬嘉祺講述巡演時的趣事，姜雨晴則分享她小時候在鄉(xiāng)下看星星的經(jīng)歷。不知不覺中，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姜雨晴的頭靠在了馬嘉祺的肩膀上。

"又來了！"馬嘉祺輕聲喊道。

這次是三顆流星接連劃過。姜雨晴趕緊閉上眼睛許愿。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馬嘉祺正溫柔地看著她。

"許了什么愿？"他問。

"說出來就不靈了。"姜雨晴笑著搖頭。

"那我猜猜看..."馬嘉祺假裝思考，"希望期末考試全A？希望便利店老板給你加薪？希望..."

姜雨晴輕輕打了他一下："我才沒那么功利。"

"那...是和我有關(guān)的愿望？"馬嘉祺的聲音突然變得認真。

姜雨晴的臉紅了，幸好夜色掩蓋了她的窘迫。她確實許愿希望他們的關(guān)系能經(jīng)受住考驗，希望馬嘉祺能找到事業(yè)與愛情的平衡。

"不告訴你。"她小聲說。

馬嘉祺沒有追問，只是緊了緊環(huán)住她的手臂。又一顆流星劃過時，他輕聲說："我許愿能經(jīng)常這樣和你一起看星星。"

這句簡單的話語讓姜雨晴心頭一熱。她鼓起勇氣，抬頭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那你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一部分。"

馬嘉祺愣住了，隨后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臉，慢慢靠近，在星光下輕輕吻上她的嘴唇。這個吻溫柔而克制，卻讓姜雨晴全身如過電般顫栗。

分開后，馬嘉祺抵著她的額頭，輕聲問："這樣可以嗎？"

姜雨晴點點頭，心跳如鼓。她從未想過自己的初吻會在這樣一個普通的露臺上，和一個不普通的男孩，在流星的見證下發(fā)生。

"我們應(yīng)該回去了，"馬嘉祺看了看時間，"明天你還要上課吧？"

姜雨晴這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三天沒去學(xué)校了。"嗯，林小雨說風(fēng)波稍微平息了些，記者也撤了。"

回到室內(nèi)，馬嘉祺幫姜雨晴收拾毯子。臨走前，他猶豫了一下："關(guān)于我們的關(guān)系...你有什么想法？"

姜雨晴知道他在問是否公開。"我想...暫時保持低調(diào)？"她謹慎地說，"至少等我適應(yīng)了這種關(guān)注度。"

馬嘉祺點點頭："我尊重你的決定。但公司可能會讓我繼續(xù)'普通朋友'的說法..."

"我理解。"姜雨晴勉強笑了笑，"只要我們知道真相就好。"

馬嘉祺握住她的手："總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地牽著你的手走在街上。我保證。"

這個承諾讓姜雨晴既甜蜜又心酸。她知道偶像公開戀情有多難，但馬嘉祺的堅定給了她希望。

送走馬嘉祺后，姜雨晴站在露臺上，望著城市的夜景。手機震動起來，是馬嘉祺發(fā)來的消息：「安全返回。今晚很美好，謝謝你。明天見？」

姜雨晴回復(fù)道：「明天見。小心安全?！?/p>

她抬頭看向夜空，雖然再也看不到流星，但心中卻充滿了光亮。無論前路多艱難，至少今晚，在星星的見證下，他們選擇了彼此。

上一章 暴風(fēng)眼 星空下的便利店最新章節(jié) 下一章 聚光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