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沒進來前。
許映星是存著把這批舞女殺了解解悶的心思在的。
許映星(兩軍對壘之際,敵國送過來的舞女,能是什么好東西?)
許映星(正好可以全搞死紓解下大腦里讓他煩躁暴戾到極點的神經(jīng)痛。)
許映星(還能順道羞辱一下那昏庸無度、成天廝混在脂粉圈子里,以至于能做出這種荒唐又可笑的弱智計謀的楚王。)
許映星本來是這么想的,也是打算這么做的。
直到,褚白露邁著款款的步伐走進來。
他清晰地看到營帳被掀開,外面炙熱的陽光跟著灑進來,勾勒出眼前人異常曼妙的身姿。
很清新甚至帶著絲清甜的空氣涌進來,減淡了帳內(nèi)盤桓不散的凝神熏香。
但......
不知道是不是營內(nèi)凝神熏香用多了已經(jīng)無用,甚至開始起反作用的緣故,熏香的味道淡了,許映星反而莫名覺得頭痛好了很多,連帶著暴戾想殺人的念頭都跟著被驅(qū)散。
營帳落下。
空氣再次凝滯,許映星卻不再覺得沉悶
許映星(大抵是那熏香真的沒什么用,該扔了。)
褚白露小女褚白露,拜見秦國君。
褚白露低垂著精致眉眼,身段柔軟的行了個禮,語氣也溫溫柔柔的,不諂媚,反而跟黃鸝鳥似的很是動聽。
褚白露的頭幾乎快要不痛了。
許映星白露......白露.....
許映星白皙修長的指尖敲打著伏案,猩紅薄唇不由自主跟著默念了幾遍她的名字。
這名字能燙人,他只是輕聲念了遍,卻滾進心口,帶著熱意烙印在里面,久久不散。
許映星把你的面紗摘下來。
許映星動作上看不出太大的區(qū)別,只是更加慵懶隨意的撐起下頜,那雙紅血絲很嚴(yán)重的鳳眸牢牢鎖在盛姝臉上,眸光并不銳利,但畢竟上位者當(dāng)習(xí)慣了,自帶威壓,若是掃在其他國度的臣子身上,恐怕當(dāng)即要“嘩啦啦”跪倒一片。
但褚白露卻并不覺得有壓力。
褚白露喏。
摘下舞女紅綢面紗的那一刻。
許映星覺得時間似乎都靜止下來了,心臟幾乎快要停跳。
許映星(她有著烏木一樣的柔順黑發(fā),漠北大雪般白皙的肌膚,眉眼精致而舒展,笑意盈盈望過來時,世界都仿佛變成灰白色,只有她,是五彩斑斕的。)
許映星窈窕鳳凰姝,傾城復(fù)傾國。
許映星(褚白露。)
許映星(人如其名,是盛開到極致的殊色,美到不似人間能有的絕色。)
許映星美人真是擔(dān)得起此名。
許映星眸光沉沉的,里面像是有深淵,能將人吸進去。
許映星(她是來刺殺自己的嗎?)
許映星高坐在積卷有小山高的伏案旁,眸底有著看不清的濃稠郁色滋生蔓延,一錯不錯盯著褚白露瞧。
許映星(如果是這樣....他就只能把美人帶回秦國,鎖進孔雀臺......不不,既然是褚白露住在里面,孔雀臺要改名成梧桐殿了才對。)
許映星(鳳棲梧桐,才能與美人相配。)
許映星(也不知道刺殺用的武器藏在哪里?)
許映星(是發(fā)髻上用來妝點的釵繯,還是白皙脖頸上項鏈中取出的毒針,亦或藏在那薄如蟬翼的衣服里,還是.....腳踝上串著叮叮作響的鈴鐺?)
許映星視線順著思緒移動,慢慢從頭滑到腳,對著褚白露全身上下來了個洗禮。
許映星(要是美人動手了,刺殺的事還不能漏出風(fēng)聲,省得那幫老頑固以死相諫,搞得他煩不勝煩。)
許映星漫無邊際想著,絲毫沒注意到,在尋常情況下,有這琢磨的功夫,他早殺完十批舞女了,哪還能等刺殺真的開始發(fā)生啊?
褚白露就讓奴婢來為秦王舞一曲吧。
褚白露似乎并不清楚她即將面對著的是什么,在營帳內(nèi)柔和夜明珠均勻灑下的光暈里,紅潤嘴唇叼上面紗,那雙媚眼如絲的眸子直勾勾看向許映星,腳尖輕點地面,舞步輕旋,嬌媚生香。
……………………………………
與此同時,楚國宮殿內(nèi)。
顧琳汐舞女?
一聽是這等低賤的身份,顧琳汐下意識皺眉
顧琳汐靠譜嗎?
楚王滿臉蒼白虛弱,全是被酒色掏空后的浮腫,他顫顫巍巍抖著手摸胡須,一副盡在掌握,了然于胸的模樣
路人甲自然。
顧琳汐皺眉,她了解許映星
顧琳汐(僅僅只是個低賤的舞女,又是在兩軍即將開戰(zhàn)的關(guān)頭,他是不可能去見的。)
顧琳汐(除非是想殺人了。)
顧琳汐想到這,心里不由自主浮現(xiàn)出幾分對那舞女的同情憐憫。
畢竟是她楚國的民眾,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路人甲她本是已經(jīng)覆滅的齊國人,和那秦王有著不共戴天的血仇,是抱著必死決心去的。
楚國太子,也是顧琳汐的親兄長在旁邊補充。
他同樣長著張被酒色掏空后的臉,浮腫嚴(yán)重,還有著巨大的青紫色眼袋,瞧著隨時都能猝死似的。
顧琳汐哦?
顧琳汐別的國家的?
顧琳汐(倒是沒想到竟然是齊國人。)
顧琳汐齊國離我楚有些距離吧?如今戰(zhàn)爭遍野,外面暴徒....流民如此多,她一介女子,竟然能平安過來。
路人甲太子回答:“所以說她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又自薦而來,我和父王一合計,就讓她去試試?!?/p>
顧琳汐(都說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顧琳汐(這舞女倒是難得有幾分氣節(jié)。)
顧琳汐(但是齊國人......)
顧琳汐心里那一點點最后的憐憫也消散不見了。
顧琳汐(又不是她的臣民,還是個低賤的舞女,死活與她何干?)
顧琳汐若是做成,她也算是為她的國家復(fù)仇了,如此功德,足以下輩子投個不必賣笑的好胎罷。
顧琳汐雖然認定這舞女怕是連許映星面都見不上,就會被拖出去宰了,但還是仁慈的開了自己金尊玉貴的口,給了那低賤舞女一些祝福。
顧琳汐善。
顧琳汐的父君和兄長紛紛夸她人美心善,連如此低賤身份之人都悲憫。
花團錦簇圍繞著她的婢女們也都稱贊公主有著菩薩般的慈悲心腸。
顧琳汐聽著,有點病弱又有點柔柔的笑了。
另邊軍帳內(nèi)。
褚白露嘴里叼著的紅紗已經(jīng)隨著舞步設(shè)計掉落在地,她旋著舞步,嘴里吟唱著嬌媚動人的曲調(diào)。
紅紗舞袖曼飛間,褚白露旋轉(zhuǎn)過伏案,吟哦著落進許映星懷里。
“啦~啊~啊~”
紅紗輕輕落下,又柔軟,又輕巧的,落在許映星和褚白露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