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河的水聲在黑暗中回蕩，冰冷的水流漫過膝蓋，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上來。

我們墜入了墓室下層。

齊羽的熒光棒在潮濕的空氣中發(fā)出慘淡的綠光，照亮了這個(gè)倒懸的世界——青銅棺槨懸掛在"天花板"上，祭祀用的青銅鼎倒扣在地面，連壁畫上的人物都是頭下腳上。

"鏡像墓室……" 我喃喃道，喉嚨發(fā)干。

白瑤站在我身旁，旗袍下擺已經(jīng)被水浸透，緊貼在小腿上。她的左眼——那顆青銅眼珠——正微微發(fā)亮，瞳孔中的符文緩緩旋轉(zhuǎn)，像是在解讀什么。

"那口棺……" 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抬頭看去，倒懸的青銅棺槨棺蓋透明如水晶，里面躺著一個(gè)穿現(xiàn)代登山服的女子。

"那是我？" 白瑤的手指顫抖著摸向自己的臉。

棺中女子與她相貌相同，只是右眼是青銅的，心口插著一根開花的青銅樹枝。

"操……"張魁低罵一聲，他的肩膀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但皮膚下的青銅紋路卻蔓延到了脖頸，像某種寄生植物在生長(zhǎng)。

齊羽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他彎腰吐出一口混著銀白色顆粒的血沫，臉色慘白如紙。

"老齊！" 我一把扶住他。

"沒事……" 他擦了擦嘴角，眼神閃爍，"水太冷了，嗆到了。"

但我看到了——他吐出的根本不是血，而是某種金屬液體。

青銅匣子突然在我背包里發(fā)燙，燙得我后背生疼。我慌忙把它掏出來，發(fā)現(xiàn)原本殘缺的玉璧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完整，而新出現(xiàn)的半塊上刻著一行小字：

"以彼之眼，見汝之劫"

白瑤的青銅眼珠猛然轉(zhuǎn)向我，瞳孔中的符文急速旋轉(zhuǎn)。

"別——" 她剛要開口，整個(gè)墓室突然劇烈震動(dòng)，水晶棺的蓋子"咔"地裂開一道縫。

"退后！"張魁一把拽住我和齊羽往后拖。

棺中的"白瑤"猛地睜開了眼睛——右眼的青銅瞳孔里，映出了我們四人的倒影。

"終于……來了……"她的聲音像是從水下傳來，帶著詭異的回音。

下一秒，她的胸腔突然裂開，那根青銅樹枝瘋狂生長(zhǎng)，枝條刺穿棺槨，像活蛇一樣朝我們卷來！

"躲開！"張魁的軍刺劈向最前端的枝條，刀刃與青銅相撞，竟然迸出火星。斷裂的枝條噴出銀白色液體，落地后像水銀一樣滾動(dòng)，凝聚成無數(shù)細(xì)小的線蟲。

白瑤突然沖上前，咬破手指將血甩向蟲群。她的血珠在空中劃出弧線，落地竟燃起幽藍(lán)色的火，線蟲在火中發(fā)出尖銳的嘶叫，瞬間化為灰燼。

"她的血能克這些東西！"齊羽驚呼。

棺中的"白瑤"緩緩坐起，青銅樹枝從她心口蔓延，像血管一樣爬滿全身。她的嘴角咧開，露出一個(gè)不屬于活人的微笑。

"三百年了……"她的聲音重疊著另一個(gè)蒼老的男聲，"終于湊齊了……吳家的血，齊家的魂，張家的骨……"

"放屁！" 張魁怒吼，軍刺狠狠擲向她的咽喉。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刀刃刺入的傷口沒有流血，反而涌出更多銀白色液體，落地后迅速凝結(jié)成人形——一個(gè)穿著80年代的確良襯衫的男人，胸口開著青銅花。

"師兄？！"齊羽如遭雷擊，踉蹌著向前撲去。

"別碰他！" 白瑤厲喝，但已經(jīng)晚了。

齊羽的手指剛觸碰到幻影，那"人"突然爆開，無數(shù)線蟲順著他的手臂鉆入皮膚。齊羽發(fā)出不似人聲的慘叫，跪倒在地瘋狂抓撓自己的手臂，指甲帶下大塊血肉，露出下面泛著青銅色的骨頭。

"老齊！" 我沖過去想按住他，卻被一股巨力掀翻。

水底突然伸出數(shù)十條青銅鎖鏈，纏住我的手腳往深處拖。冰冷的河水灌入口鼻，視野迅速模糊。最后的視線里，我看到張魁的皮膚完全變成了青銅色，而白瑤……

她的旗袍撕裂，腰側(cè)露出一道陳年傷疤，疤痕的形狀，竟和青銅簡(jiǎn)上的圖案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