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面附著的灰塵,其連續(xù)性和厚度,在這里被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打斷了。
郭文韜走到近前,蹲下身,用手電筒的光柱反復(fù)、仔細地照射著那些異常的痕跡,他依舊沉默不語,但那雙深邃眼眸中驟然收縮又亮起的精芒,已經(jīng)無聲地說明了一切。
蒲熠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奔涌得更快了些。
他也跟著蹲下身,屏住呼吸,借著手中另一束更聚焦的光線,極其小心地湊近那個冰冷的黃銅通風(fēng)口。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仔細掃視著格柵內(nèi)側(cè)的每一寸邊緣。
就在那積滿了陳年油污和灰垢的金屬內(nèi)沿,一個極其微小、幾乎要與周圍深色污垢融為一體的異物,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小簇纖維狀的東西。
顏色是某種深沉的、并非純色、而是帶著雜色顆粒感的…藍灰色。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用戴著手套的指尖,以一種近乎拈花般的輕巧和穩(wěn)定,極其小心地將其從附著的污垢上捻了起來。
這纖維的質(zhì)地入手感覺有些粗糙,但又帶著羊毛特有的那種彈性和卷曲感。
顏色…觸感…
蒲熠星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一個清晰的影像瞬間浮現(xiàn)——石凱今天身上穿著的那件看起來價格不菲的羊毛混紡毛衣,正是這種獨特的藍灰色,帶著類似的雜色顆粒紋理!
他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猛地攥緊,隨即又強勁地搏動起來。
巨大的發(fā)現(xiàn)帶來的激動和隨之而來的寒意同時沖擊著他的神經(jīng)。
他強行壓下內(nèi)心翻涌的驚濤駭浪,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迅速而隱蔽地,將這微小卻可能蘊含著致命信息的纖維,小心翼翼地收進了一個之前郭文韜分發(fā)給每個搜查小組、用于收集潛在證物的透明證物袋中,然后不動聲色地封好袋口,揣入懷中。
就在他剛剛完成這個極其隱秘的動作,緩緩直起身子的瞬間。
一道纖細、略顯單薄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儲藏室那狹窄、光線昏暗的入口處。
正是鹿魚。
她的臉色在手電筒慘白光線的映照下,顯得愈發(fā)缺乏血色,近乎透明。
那雙總是水霧蒙蒙、情緒不明的漂亮眼睛里,此刻盛滿了難以言喻的焦灼與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決絕。
她的目光越過如同雕塑般沉默、只是抬眼看了她一下便又繼續(xù)觀察環(huán)境的郭文韜,徑直鎖定了剛剛起身的蒲熠星。
鹿魚“蒲先生…”
她的聲音被刻意壓得極低,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細微的顫抖,幾乎是踉蹌著快步走到他身邊。
她似乎完全無視了旁邊那位氣場強大的偵探的存在,急促地、用只有兩人能清晰聽到的音量說道。
鹿魚“那個盒子…父親…父親交給我的那個盒子…”
蒲熠星聞言一怔,而旁邊一直保持沉默觀察的郭文韜,其銳利的目光也瞬間聚焦到了鹿魚身上,帶著明顯的探詢。
鹿魚“父親說,”
鹿魚的語速極快,仿佛生怕下一秒就會被打斷,或者失去開口的勇氣,她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
鹿魚“那里面…是他留給一位世交故友,陳伯伯的一封親筆信…還有一樣信物?!?/p>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父親當(dāng)時的話語,眼中流露出一絲悲傷和后怕。
鹿魚“他叮囑我,如果…如果他遭遇了什么不測,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