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下,棠棠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她走到床邊,伸手比了比床的寬度,又回頭看向燕遲:“這床很大...”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我們可以一起睡...”
燕遲呼吸一滯,耳根瞬間燒了起來。
他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帳內(nèi)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只能聽見燭芯燃燒的輕微噼啪聲。
“我、我去打些水來!”他猛地站起身,動作太急差點帶倒燭臺。
逃也似地沖出營帳,夜風迎面吹來,卻吹不散臉上的燥熱。
帳內(nèi),棠棠望著晃動的門簾,眼中的柔弱漸漸褪去。
她慢條斯理地坐在床沿,指尖輕輕劃過錦被上的暗紋。
當燕遲端著水盆回來時,發(fā)現(xiàn)棠棠已經(jīng)蜷縮在床上睡著了。
她抱著被子,像個孩子般毫無防備,長睫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
燕遲輕手輕腳地放下水盆,為她掖好被角,自己則退到軟塌上躺下。
…
已經(jīng)過去七日了,燕遲派出去的手下依然沒有帶回確切的消息。
“別著急,只要你不是敵國細作,我定能護你周全?!?/p>
棠棠捧著瓷杯,小口啜飲。
她當然不擔心自己是奸細,自己腦海里偶然浮現(xiàn)的記憶中,有書香墨韻,有琴弦震顫,甚至能想起某本珍稀典籍的裝幀細節(jié)。
這樣的教養(yǎng),絕非尋常人家能有。
但她也清楚,在這亂世之中,識字懂禮的未必都是閨秀。
那些達官顯貴府中的清客,秦樓楚館的頭牌,甚至是專門培養(yǎng)來籠絡權(quán)貴的“瘦馬”,也都通曉文墨。
“怎么了?”燕遲見她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棠棠立刻垂下眼簾,長睫在臉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我...我怕給你添麻煩?!?/p>
燕遲心頭一軟,不自覺地放柔了聲音:“別多想?!?/p>
他抬手想揉她的發(fā)頂,又在半空停住,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我去校場點個卯,很快就回?!?/p>
望著燕遲匆匆離去的背影,棠棠眼中的柔弱漸漸褪去。
她走到銅鏡前,指尖輕撫過鏡中人的眉眼。
這張臉精致得不像平常百姓家的農(nóng)女,可若說是大家千金...她又為何會孤身墜崖?
正當她沉思時,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棠棠迅速調(diào)整表情,又變回了那個楚楚可憐的模樣。
“主子!”白楓風塵仆仆地叫住外面的燕遲,懷中抱著幾塊被水泡得發(fā)白的木板,“有消息了!”
燕遲接過那些殘木,眉頭緊鎖。
木板上還殘留著精致的雕花,雖然被溪水沖刷得模糊,但仍能看出原本的價值不菲。
“我們順著溪流找了三天,”白楓抹了把額頭的汗,“在斷魂崖下的水潭邊發(fā)現(xiàn)了這些。崖上有明顯的車轍痕跡,看樣子是馬匹受驚,連人帶車墜了下去?!?/p>
燕遲的手指撫過木板邊緣的裂痕:“可有標識?”
“沒有。”白楓搖頭,“我們在周邊搜尋許久,只找到些散落的珠釵首飾,都已經(jīng)交給鑒寶師查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