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凝出一枚水珠,輕輕吹了口氣。
那水珠落地便長,化作一個與她容貌一般無二的女子,只是眼神稍顯呆滯。
“今日就勞你看店了。”南魚對傀儡人囑咐道,順手將一碟子新炸的魚干放在窗臺上,萬一那只小貓來了,總不能讓她餓著。
她自己則提了只竹籃,一路出城往桃林而去。
她盤算著采些新鮮桃花,試著研制新口味的桃花魚干。
想來那只饞貓,應(yīng)該會喜歡這春天的滋味。
城東桃林連綿成片,看不到盡頭。南魚穿梭其間,指尖觸過顫巍巍的花枝,然后采下一朵又一朵開的正好的桃花。
偶爾有花瓣落在她的手心,也被她小心收入籃中。
采了一會兒,林間小徑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與清朗笑語。
南魚抬眼望去,發(fā)現(xiàn)是小貓和小貓飼養(yǎng)的那個人類。
武楨變作人形,正與那梅家小郎君并肩而行。
她發(fā)間簪著朵桃花,笑靨盈盈。梅逐雨青衫磊落,手中執(zhí)一枝桃花,說話時目光始終溫存地落在武楨身上。
“倒是一對璧人?!蹦萧~抿唇輕笑,忙隱在花樹后多看幾眼。然后悄悄提起竹籃,轉(zhuǎn)身向桃林更深處行去,將這一片春色留給那雙有情人。
與此同時,幾里之外,一輛馬車正緩緩駛?cè)腴L安地界。
車簾微拂,偶爾露出車內(nèi)人清雅矜貴的側(cè)影。
馬車最終并未駛向繁華城區(qū),而是在離桃林有一定距離的客棧外停了下來。
車簾掀起,一個披著厚厚外衣的男子緩步而下,正是裴季雅。
他抬眼望著遠處,神色靜默,看不出什么情緒。
來這里也是他打聽到梅逐雨在這,他受恩公所托,要讓梅逐雨吃點苦頭。
南魚在桃林深處采足了桃花,見四下無人,尋了處僻靜所在盤膝坐下。
周身靈氣隨呼吸吐納,桃林中盎然的春意化作縷縷青芒,匯入她的經(jīng)脈。
待到日影西斜,她才緩緩睜開眼眸,瞳中一縷靈光流轉(zhuǎn)即逝。
原本南魚打算直接施展術(shù)法瞬移回城,然而起身之際,心頭卻無端一動,似有一縷極細微的因果線在遠方牽拽。
她偏頭略一沉吟,指尖輕掐,先給自己施了個隱匿氣息淡化存在的法訣,旋即身形一晃,便自桃樹下消失無蹤。
下一瞬,她出現(xiàn)在一間客棧外。
走進去后,果然在堂內(nèi)見到了熟人。
一個是武楨飼養(yǎng)的人類,梅逐雨。而另一人,身形清瘦,身上卻縈繞著一絲極淡的,她的氣息。
但這怎么可能呢,她又沒有血脈親人。
南魚微微蹙眉,悄然移步,自另一個角度望去,終于看清那人眉眼。
竟是裴季雅。
昔日武國公府池塘邊的稚嫩小少年,如今已是風(fēng)姿清雅的青年。
許多年前,她在武國公府養(yǎng)傷,匿于池塘荷葉之下。
彼時裴季雅尚是小少年,分明是個肉眼凡胎,卻總像是能感知到她的存在,時常獨自來到池邊,對著她藏身的那片荷葉低聲說話,或是念些詩書,或是說些自己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