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公布那些數(shù)據(jù)就能顛覆破曉？”沙啞的電子音從身后的全息廣告殘骸中滲出，戴蝴蝶面具的調(diào)酒師踏著滿地玻璃碴走來，機械眼在雨幕中折射出詭異的七彩色澤，“十七層實驗室的數(shù)據(jù)，不過是他們故意留給你的誘餌?！?/p>

我猛地轉(zhuǎn)身，激光手槍的準星鎖定他的眉心：“你在說什么？”

“還記得你八歲那年母親被帶走的場景嗎？”他抬手彈出一道全息投影，畫面里闖入者的制服臂章突然扭曲重組，從破曉的鷹徽變成了某個陌生的齒輪標志，“或者更早一些，你‘被收養(yǎng)’前在貧民窟的記憶——仔細想想，為什么所有細節(jié)都像經(jīng)過程序剪輯？”

后頸的神經(jīng)抑制器突然發(fā)燙，那些塵封的畫面在劇痛中支離破碎。我看見自己在潮濕的巷道里奔跑，身后追來的“破曉士兵”面容模糊；我看見母親將我推進暗格時，她眼中的紅光竟與此刻蝴蝶面具男的機械眼如出一轍。

“你的記憶被篡改過三次?！焙婢吣袙伋鲆幻队洃涀x取芯片，在地面濺起火星，“第一次是被植入‘破曉滅門’的仇恨，第二次是強化神經(jīng)抑制器的控制程序，至于第三次......”他的聲音突然混進尖銳的電流雜音，“去查‘白鴉計劃’，那才是你真正的誕生原因?！?/p>

全息廣告墻突然全部亮起，無數(shù)個我在不同場景中重復著相同的動作：舉槍射擊、奔跑躲避、在實驗室接受改造。每個畫面里，我的眼神都空洞如機械人偶?！斑@些都是破曉為你編寫的‘英雄劇本’，”面具男的笑聲帶著嘲諷，“包括你以為自己‘找回’的母親記憶——那個機械仿生人，不過是他們創(chuàng)造的情感錨點?！?/p>

我踉蹌著扶住墻面，胃部翻涌著難以名狀的惡心。母親哼唱的童謠在腦海中與電子合成音重疊，那些溫暖的擁抱、教我畫的花朵，此刻都變成了閃爍的二進制代碼?！安豢赡?.....”我攥緊口袋里的金屬碎片，卻發(fā)現(xiàn)邊緣的磨損痕跡竟與記憶中完全不同。

“信不信由你?！焙婢吣械纳碛伴_始數(shù)據(jù)化消散，“但有件事是真的——真正毀掉舊東京的，不是電磁脈沖，而是某個失控的記憶篡改實驗。而你，光環(huán)特工，就是那個實驗的唯一‘成功品’?！?/p>

他消失前，最后一塊全息屏幕亮起，畫面里雇主正在與一群頭戴兜帽的人交談。“記憶是最完美的武器，”雇主的聲音經(jīng)過變聲處理，“當‘光環(huán)’以為自己在復仇時，其實正在幫我們清除所有知情人。”

雨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我望著掌心逐漸透明的金屬碎片，終于明白為什么它從未真正“發(fā)熱”——那根本不是母親留下的遺物，而是植入我大腦的記憶觸發(fā)器。遠處傳來破曉獵殺者的引擎聲，但這次，我不再知道自己該向誰舉起手中的槍。

第六章：組織的虛假記憶（續(xù)）

獵殺者的探照燈刺破血雨，在我臉上投下慘白的光斑。后頸的神經(jīng)抑制器突然發(fā)出高頻震顫，視網(wǎng)膜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警告代碼——破曉正在嘗試遠程激活自毀程序。我踉蹌著撞向旁邊的量子廣告屏，玻璃碎裂的瞬間，倒映出自己扭曲變形的面容。

“檢測到記憶沖突，建議立即重啟人格模塊?！倍享懫鹗煜さ碾娮右簦囕dAI冰冷的女聲竟與母親的機械音重疊。我瘋狂扯下通訊器摔在地上，碎片中掉出一張泛黃的紙條，上面用歪扭的筆跡寫著：“別相信任何光”。

記憶如決堤的洪水涌來。八歲那年的雨夜，母親將我護在身后時，她的機械手指在我后背刻下的不是求救信號，而是這七個字的凹陷紋路。原來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我活在謊言里。

“光環(huán)特工，你已無路可逃?！焙诠褘D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全息投影在破碎的廣告屏間跳躍。她的銀發(fā)滴落著紫色熒光液體，那是破曉最新研發(fā)的神經(jīng)麻痹劑，“乖乖交出記憶芯片，或許我們還能保留你的核心意識。”

我摸向口袋里的母親“遺物”，金屬碎片突然化作數(shù)據(jù)流鉆入掌心。皮膚下浮現(xiàn)出淡藍色的線路，沿著血管蔓延至心臟。頭痛欲裂中，一段從未見過的記憶在腦海炸開：實驗室里，雇主將發(fā)光的芯片植入我大腦，旁邊的顯示屏上赫然寫著“白鴉計劃——情感操控型戰(zhàn)爭兵器”。

“你們把我變成了武器......”我對著虛空嘶吼，激光手槍在顫抖中指向太陽穴。只要扣動扳機，一切謊言都將終結(jié)。

“住手！”零的聲音突然從記憶讀取芯片傳來，他的機械義眼在雪花噪點中閃爍，“還記得我們都是破曉的棄子嗎？真正的敵人不是某個人，而是整個系統(tǒng)！”影像劇烈抖動，露出他身后的場景——竟是記憶銀行的第17層，無數(shù)個培養(yǎng)艙里沉睡著與我相似的“半成品”。

黑寡婦的笑聲打斷了幻象：“看來你終于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不過沒關(guān)系，你的記憶已經(jīng)備份，下一個‘光環(huán)’會更聽話?！彼质疽猓C殺者的脈沖炮開始蓄能。

千鈞一發(fā)之際，城市所有的量子廣告屏同時亮起，播放著我上傳的破曉罪證。畫面里，舊東京的廢墟下埋著堆積如山的記憶存儲罐，而最頂端的銘牌上，刻著我的名字。市民的驚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防空警報與電子警笛交織成末日樂章。

“這是你最后的機會?！绷愕穆曇魩е娏麟s音，“黑進城市主腦，刪除所有關(guān)于‘白鴉計劃’的代碼，我們才能真正自由?！?/p>

我握緊開始發(fā)燙的記憶讀取芯片，后頸的抑制器接口迸發(fā)出耀眼藍光。當獵殺者的炮彈襲來時，我縱身躍向最近的通訊基站。在爆炸的火光中，我仿佛看見母親對我微笑，她的機械手指劃過虛擬鍵盤，與我此刻的動作完美重合。

原來所謂的虛假記憶，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真相。而這次，我要親手編寫自己的結(jié)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