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收拾好準備出門上班的陸依萍被一個不速之客---陸爾豪,攔住了去路。
“ 有何貴干?” 她的眼神冷漠而疏離,嘴角微微下垂,陸爾豪知道她又將自己全副武裝起來,也怪,她厭惡那邊的所有人。
陸爾豪慢悠悠地掏出信封,“ 這是爸爸給你的200元錢,你拿著。另外,這瓶藥給你,上次你被爸打了,別留疤?!?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瓶藥,一起放在桌上。
她一把拿起信封和藥,拍在他身上,吼道,“ 不需要,請你拿著錢,馬上滾出去!” 信封掉落在地,藥瓶也滾落在墻角邊。
“ 陸依萍,你簡直莫名其妙!好心給你送錢,你什么態(tài)度?” 陸爾豪不解地看著依萍。
“ 對,我莫名其妙!麻煩你這個陸家大少爺不要來煩我?!?/p>
陸爾豪了解依萍,她總是這樣,像個炸藥般一點就炸,燒得周圍寸草不生。他吵不過她,每次針鋒相對,他經常節(jié)節(jié)敗退,這次也不例外。
“ 反正東西我?guī)У搅?,要不要隨你?!?陸爾豪丟下這句話,轉身欲走。
“ 等一下!” 下一秒,他感到衣領被人從背后扯住,整個人差點沒站穩(wěn)。陸依萍將信封拍在他胸口,“ 拿好你的施舍?!?/p>
陸爾豪被氣得滿臉通紅,拿過錢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雙手緊握成拳,一腳踹在了車門上,嘴里自言自語道,“ 陸爾豪,你真是腦子有病才上趕著過去找罵。” 他發(fā)誓,他以后再也不管陸依萍了,再也不管了。
何書桓自從知道陸依萍在大上海舞廳上班后,便天天雷打不動地過來,美名其曰要采訪秦五爺,所以需要了解方方面面??墒?,每次陸依萍上臺,他都會癡癡地望著,瞳孔深處似有蜜糖般的黏稠感,目光所及之處連空氣都變得炙熱。秦五爺也不拆穿他,閱人無數(shù)的他怎會不知何書桓對陸依萍的上癮。
這個女孩對何書桓來說,她充滿了神秘感,她像深淵的玫瑰,明知有危險,仍然忍不住上前。他被她的美麗所吸引,他想知道她身邊的謎團,想知道她和陸家的故事,想知道她和陸爾豪的關系,只是她對自己總是淡淡的。
如往常般,何書桓在舞廳門口等待著陸依萍下班,他想送她回家。
“ 何先生,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不用每天過來,不用每天等我下班,你這樣會讓我感到有壓力的?!?/p>
“ 我只是…只是想和你待在一起。” 何書桓垂眸,低聲道。
“ 什么?你說什么?” 依萍皺著眉頭,不解地問。
“ 沒什么,我是說,報社有要求,想要給秦五爺寫一篇自傳,所以來大上海就是我的工作嘛。至于說接你下班,只是順便而已,你別放在心上。來,上馬車吧?!?何書桓將手中的西服外套放在座位上,向一旁的陸依萍伸出手,想要扶她上車。
依萍見拗不過他,只得扶著車門踏上馬車,何書桓訕訕一笑,尷尬地縮回了手。
“ 其實你不要有壓力,我只是對你充滿了好奇?!?書桓率先開了口。
“ 好奇?”
“ 對,我對你充滿了好奇,你身上的故事實在太吸引我了,我好想去了解你,真正地了解你?!?/p>
書桓微微前傾,眼神如澄澈湖水,毫無雜質,只是專注地望著她。
“ 萬一了解過后的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樣呢?”
“ 沒關系,只要是你,我都愿意?!?他的眼神深邃而沉著,言辭誠懇而真摯。
眼見快到家門口的巷子,陸依萍連忙叫停了馬車,“ 謝謝你,何先生,也許有一天,我會愿意將我的故事告訴你。但是,現(xiàn)在,抱歉。” 說罷,便裹緊披肩,匆匆消失在夜色中,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何書桓神色有些黯淡,片刻,才叫車夫掉頭離開。
到家的陸依萍正準備回房,腳下突然踩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低頭查看,原來是下午陸爾豪帶過來的藥。當時只顧著和他爭執(zhí),竟沒注意東西掉落。
陸依萍盯著這個小藥瓶,鬼使神差地將它撿起,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
房間微弱的燈光在夜色中閃爍,陸依萍輕輕翻開日記本,記錄著今天發(fā)生的事。
“ 已經快一周了,何書桓每日都會來大上海,他晚上又說了些奇怪的話,他想了解我,他說得誠懇又真摯,他應該是有點喜歡我的吧,可是我的內心毫無波瀾。今天下午,陸爾豪來過了… ” 陸依萍抬眸望向桌上的小藥瓶,白色的藥瓶被昏黃的燈光映襯著,投下一個小小的影子。她默默地擰開藥蓋,摳了點膏體涂抹在胳膊上,先前爸爸鞭打的地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紅色痕跡,過段時間應該就好了。胳膊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拉回了依萍的思緒,“ 陸依萍,你怎么了?他是那邊的大少爺,是那邊的哥哥,更是仇敵?!?陸依萍連忙將藥瓶收進抽屜里,再用鋼筆劃去日記上陸爾豪的名字,直至黑色的墨水印到紙張背面,直至名字完全看不清,她才停下,長舒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