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豪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看見坐在鏡子前的陸依萍,他瘋了一般地沖上前,扯住她的胳膊,“ 這就是你說的工作?”
陸依萍顯然沒有料到他會出現(xiàn)在這里,在看到隨后跟來的書桓和杜飛后,便斂起臉上意外的神色。她抽出被捏住的胳膊,吃痛般地揉了揉,她知道陸爾豪和他們是同事,早就做好被發(fā)現(xiàn)的心理準備了,只是沒想到這天來得這么快,這么急。
陸依萍冷哼一聲,淡定地起身,面對氣勢洶洶的這個人,她只覺得有點好笑,“ 你們終于得到消息了,是誰告訴你們的?”
“ 是我們自己發(fā)現(xiàn)的,你不要亂怪到別人頭上,這就是你的驕傲?你的自尊嗎?你剛剛是在干什么,在臺上扭扭捏捏唱得是什么東西!” 陸爾豪甩開眾人拉扯自己的手,上前一步。
依萍嗤笑一聲,輕眨好看的眼睛,睫毛微顫,“ 奇怪,我沒有問你是來干什么的,你管我來做什么?”
“ 我們是來消遣的,你是來做什么的?”
消遣,依萍只覺得搞笑,更覺得他虛偽,她上前一步,抬頭,對上他的視線,“ 我比你們高貴,我是來賺錢的?!?/p>
陸爾豪知道她陰陽怪氣很有一套,他也知道自己不該上當。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陸依萍總是能牽引著他的情緒。
他死死地捏著她的肩膀,氣得幾乎將牙齒咬碎,憤恨地瞪著她,“ 你來賺錢,你在這個地方賺錢…”
何書桓看著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對峙,他從未見過這樣的陸爾豪,如此失態(tài),如此歇斯底里,難道他倆的關(guān)系真的非比尋常?
何書桓連忙上前推開二人,將依萍護在身后。
正如陸爾豪猜測的一般,何書桓喜歡陸依萍,他一陣煩躁,一把推開書桓。
“ 你出賣的是什么?你的青春,你的漂亮,你的歌喉還是你的身材。你墮落到這種地步,仍然擺脫不了陸家的賜予。你的頭腦和思想呢?口口聲聲說要維持自尊,擺脫陸家,你?擺脫得了嗎?” 正因為了解,陸爾豪的話如鋒利的匕首般,字字誅心。
他知道陸依萍厭惡那邊,她恨他們,憑什么骨子里流淌著一樣的血液,同樣是爸爸的孩子,他們活得矜持高貴,而她卻卑微如塵埃,每天掙扎在溫飽線上。她拼命地想擺脫陸家,擺脫他們,可是結(jié)果總是不盡人意。
“ 陸先生,我沒有思想,沒有自尊,沒有頭腦。對于吃不起飯的窮人來說,思想、自尊、頭腦都是奢侈品,我早就要不起這樣?xùn)|西了?!?陸依萍極力壓抑著滾落下來的淚水,聲音有些哽咽,肩膀微微顫動。
陸爾豪有些慌亂,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慌張地上前,正準備解釋,“ 我……”
“ 白玫瑰,又是你在鬧事!” 秦五爺?shù)某霈F(xiàn)暫時打斷了二人的爭吵。
陸依萍深吸一口氣,“ 抱歉,秦五爺,一些個人恩怨,打擾到大家?!?/p>
難得她今天如此乖巧,秦五爺打量著周圍人,都是一群年輕人罷了,既然是個人恩怨,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秦五爺揮揮手,叫退了保鏢。
一旁的陸爾豪突然開口,“ 秦五爺,你好,我是陸爾豪,這位白玫瑰小姐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今天我必須要把她帶走?!?/p>
妹妹?陸爾豪一句話,讓書桓和杜飛傻了眼,二人面面相覷。
秦五爺?shù)挂膊灰馔?,?陸爾豪?是那個陸家的大少爺?”
“ 白玫瑰是我大上海舞廳的人,錄用她之前,簡單的背調(diào)還是有的?!?秦五爺迎上眾人的目光,算是回答了他們眼里的疑惑,“ 但是,我和白玫瑰簽過合同了,不是誰想帶走就能帶走的?!?
跟秦五爺打過不少交道的何書桓自然聽出此時語氣中的不悅,他也知道秦五爺不是等閑之輩,便上前靠近陸爾豪,“ 爾豪,有什么事先回去商量一下比較好,不要鬧得太僵?!?/p>
說罷,便使了個眼色給杜飛,二人推攘著幾人離開。得知陸依萍只是爾豪的妹妹時,書桓不免松了口氣,看來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他對著站在門口,各懷心思的幾個人說道,“ 這么晚了,要不去我那里聊聊這事?”
爾豪和如萍有很多問題需要得到答案,自然是同意的,而依萍生怕他倆回去告密,必須先穩(wěn)住他們,所以也只得同意。
到地方后,幾個人只是圍坐在桌邊,誰也沒有開口打破寂靜。
陸依萍低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余光卻瞟見何書桓一直盯著自己,笑意盈盈。她抬眸,對上了他的視線,疑惑地皺皺眉。
“ 原來你也姓陸,和爾豪是兄妹啊?!?何書桓首先打破沉默,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陸依萍無奈地挑了個眉,真是個奇怪的人,這有什么可高興的,剩下的幾個人也是神色各異地望著他倆。
陸依萍抬頭,正色道,“ 我們就一次把話說清楚,我媽不知道我在舞廳唱歌,我沒有別的要求,只希望你們不要告訴她?,F(xiàn)在除了我媽,我什么都不在乎了?!?/p>
“ 我不同意,陸依萍,你立刻去辭了這份工作,你欠得錢我會幫你還?!?
陸依萍嗤笑著搖頭,陸爾豪,他幫她還錢,他會有這么好心?以前和媽媽流落街頭快要餓死的時候,也沒見他這么善良。這位自私虛偽,道貌岸然的豪門公子,只不過不想讓陸家丟臉,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個當歌女的妹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