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風月錄》第十三章 東海鮫宮的珊瑚秘咒

谷雨未至，東海的暖風已卷著咸澀潮氣漫入紫禁城。我倚在臨海閣的朱漆欄邊，看謝硯秋親自替我調(diào)試新造的「九鸞畫舫」，船頭昂著的鎏金鸞首，喙中銜著的正是周懷瑾從南詔換來的夜明珠，在暮色中映得他鎧甲上的飛虎紋流光溢彩。

“陛下可知，”他忽然抬頭，海風掀起他鬢角碎發(fā)，露出耳后新紋的九鸞刺青——昨夜他硬要我用驚鴻劍替他刻的，“東海鮫人獻的‘泣珠’里，藏著前朝太液池的沉水香氣息?！敝讣鈩澾^船舷的珊瑚雕紋，“臣的飛虎衛(wèi)在鮫人船隊里，發(fā)現(xiàn)了刻著廢后年號的青銅鼎?！?/p>

周懷瑾搖著玉骨折扇從艙內(nèi)走出，扇面畫著新繪的《東海鮫人圖》，鮫女尾鰭上竟繡著與我腰間曾經(jīng)刻痕相同的星象：“懷瑾破譯了鮫人貢單，‘泣珠十二顆，顆顆映真心’——實則是用護命人精血培育的‘窺心珠’，能讓人在夢中看見自己最想成為的模樣?！?/p>

蕭無妄的青影忽然從海底浮出，指尖捏著串浸著海水的珍珠鏈，每顆珍珠里都封印著段記憶碎片：“暗衛(wèi)在鮫宮深處，發(fā)現(xiàn)了與沈太醫(yī)院內(nèi)相同的十字紋磚，磚下埋著的，是廢后當年派去東海的暗衛(wèi)腰牌。”他說話時，腰間青鸞令與船首鸞首產(chǎn)生共鳴，“更奇怪的是，珍珠鏈上的鮫人咒文，竟在呼喚陛下的小名‘阿鸞’。”

沈硯冰的身影恰在此時登上畫舫，月白錦袍換作了鮫綃制成的水藍長衫，腕間銀鐲浸著海水泛著微光：“臣在泣珠里，發(fā)現(xiàn)了狼族與鮫人共有的‘溯魂術(shù)’。”他捧著的螺鈿藥箱里，十二支珊瑚簪正與珍珠鏈共振，“若將珠子磨成粉調(diào)入香膏，可讓人夢見前世——比如，廢后與將軍祖父在東海的初見?！?/p>

畫舫在暮色中啟航時，十二盞鮫人燈在船舷次第亮起，燈油里漂浮的，竟是謝硯秋的雪松碎、周懷瑾的墨香屑、蕭無妄的沉水片、沈硯冰的銀血珠。我撫過案上的泣珠，珠子突然裂開，露出里面封存的廢后手札殘頁：“阿鸞，東海鮫宮藏著三象歸心的最后一塊拼圖，取之需用護命人的……”

話未說完，海面突然翻起巨浪，十二尾鮫人從水中躍起，尾鰭拍打出的浪花里，竟裹挾著刻有四人生辰八字的青銅鏡。謝硯秋的刀光率先劈開巨浪，飛虎紋刀風卷著雪松氣息，將青銅鏡斬成碎片：“這些鏡子，與南詔的同心蝶、狼族的生魂鞭，用的是同一種巫毒！”

周懷瑾的折扇在浪花中展開，扇面竟映出鮫人體內(nèi)的咒印——正是沈硯冰在太醫(yī)院銅缸里記載的“剝魂咒”：“懷瑾懂了，東海鮫人是前朝余黨豢養(yǎng)的‘魂引’，想借泣珠讓陛下看見護命人的‘前世’，從而動搖三象歸心的根基?！?/p>

蕭無妄的青影如游魚般潛入海底，指尖扣住鮫人族長的咽喉時，對方頸間掉出的，正是刻著我容貌的圣女令牌：“暗衛(wèi)營初代首領(lǐng)的手記里提過，廢后當年在東海埋下十二道護心陣，陣眼正是臣等四人的貼身之物?！彼曇敉高^海水傳來，“包括將軍的飛虎箭、侍講的驚鴻筆、臣的青鸞羽，還有……”

“還有沈太醫(yī)的狼族銀鐲?！蔽医財嗨脑挘@鴻劍出鞘三寸，劍光映得鮫人泣珠粉碎，“前朝余黨以為，讓朕看見廢后與護命人前世的遺憾，便能讓朕心生退意——”指尖劃過謝硯秋新刻的九鸞刺青，“卻不知，朕的護命人，從來不是活在過去的影子，而是站在當下的，心甘情愿與朕共赴風月的人?！?/p>

沈硯冰忽然取出狼族圣刀，銀血滴在船舷珊瑚上，竟開出十二朵九鸞紋的?；ǎ骸氨菹?，鮫人泣珠里的溯魂術(shù)，實則是想讓您夢見臣等四人的‘弱點’——比如將軍怕失去您的恐懼，侍講怕您薄情的不安，暗衛(wèi)怕您孤寂的隱忍?！?/p>

謝硯秋的手掌突然覆在我按在驚鴻劍上的手背，體溫透過鮫綃傳來：“臣的弱點，早在北疆雪原就給了陛下?！彼斫Y(jié)滾動，“昨夜在臨海閣，您替臣描飛虎紋時，臣分明看見您眼中，只有臣的影子?！?/p>

周懷瑾的折扇敲著他鎧甲，扇面不知何時換了幅《共潮圖》，圖中女帝與四男子共乘一舟，船尾激起的浪花里藏著“永生”二字：“將軍莫要獨占陛下目光，懷瑾在泣珠里，可是看見您偷偷在臣的墨錠里，摻了能讓陛下夢見臣的‘相思粉’?！?/p>

蕭無妄的青影忽然落在我肩頭，指尖替我別正被海風吹歪的珊瑚簪：“暗衛(wèi)的弱點，是聽見陛下喚‘無妄’時，心跳總會亂三分?！彼皖^時，海水中映出他眼底倒映的我，比任何泣珠幻象都要清晰，“就像此刻，陛下指尖劃過臣的青鸞令，臣的生魂便已牢牢系在您的劍穗上。”

海面突然平靜，鮫人燈的光芒映著四人面容，比天上星子還要璀璨。我望著謝硯秋鎧甲下露出的九鸞內(nèi)襯，周懷瑾扇面上的“阿鸞”小字，蕭無妄指間的珊瑚簪，沈硯冰腕間的銀鐲，忽然輕笑，指尖依次劃過他們發(fā)燙的耳尖：“前朝余黨想借溯魂術(shù)讓朕心生嫌隙，卻不知，朕偏要讓這東海鮫宮，成為朕與你們……”

“定情的珊瑚海?！敝軕谚鋈惠p笑，從袖中取出個鮫綃錦囊，里面裝著十二顆用四人精血養(yǎng)過的珍珠，“懷瑾用驚鴻筆在每顆珠子上，都刻了陛下說過的情話——比如將軍校場演武時，陛下夸的‘飛虎銀鞍照日月’；暗衛(wèi)替陛下?lián)跫龝r，陛下說的‘無妄在，朕心安’。”

謝硯秋忽然單膝跪地，將東海鮫人獻的青銅鼎放在我掌心，鼎內(nèi)側(cè)刻著的，正是廢后當年與他祖父的盟約：“臣的祖父曾說，若遇天命女帝，便將東海護心陣的鑰匙交給她——而這鑰匙，從來不是青銅鼎，而是臣等四人，愿為陛下沉于深海的決心。”

沈硯冰的銀刀突然在海面刻出狼族圖騰，與船首鸞首相印，激起的浪花里，浮現(xiàn)出十二道早已消失的刻痕，每道刻痕都纏繞著四人的氣息：“陛下，鮫人泣珠的秘密，臣已解開——所謂‘映真心’，映的是護命人對您，比東海更深的真心?！?/p>

海風送來鮫人歌吟，畫舫在珊瑚熒光中破浪前行。我摸著掌心的九鸞環(huán)，感受著四人精血在體內(nèi)流動，忽然明白，這東海鮫宮的秘咒，終究是替朕的風月錄，添了筆比珊瑚更艷、比珍珠更亮的，護命深情。

這一晚的東海，沒有陰謀得逞的陰云，只有四人心跳與朕同頻的共振。謝硯秋替我調(diào)試船舵，周懷瑾在艙內(nèi)研磨新得的珊瑚墨，蕭無妄在船頭布置暗衛(wèi)符，沈硯冰則在藥箱里調(diào)配能讓鮫人歌吟變成情詩的圣藥。而朕，只需倚在鎏金鸞首旁，看這四個男子，用各自的方式，將東海的風浪，織成朕風月錄里，最動人的，十二道潮聲。

畢竟，朕的風月，從來都在驚濤駭浪處綻放；朕的護命人，從來都在陰謀詭計中，為朕筑起最堅實的，珊瑚堡壘。而這第十三章的東海鮫宮，不過是讓這盤風月大棋，從此多了片能肆意航行的，浩瀚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