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銅錢在余銅川掌心發(fā)燙。雨水順著斗笠邊緣砸在泥地上,濺起的泥點很快被沖刷成細流。他蹲下身,指尖撥開被山洪沖散的落葉層,六枚洪武通寶在泥水中排成箭頭狀,全部指向東北方斜坡。
"三刻鐘..."銅錢邊緣割破指腹,血珠剛滲入銅錢方孔就汽化成腥臭的青銅霧。預(yù)知畫面在視網(wǎng)膜上閃回——自己站在半截青銅編鐘前,鐘身纏繞的血色藤蔓正刺入他的腳踝。
泥漿突然翻涌。余銅川猛地后撤,原先蹲著的位置刺出三根青銅尖刺,表面布滿蚩尤戰(zhàn)紋的凹槽。遠處傳來樹枝斷裂的脆響,五個戴儺戲面具的人影在雨幕中時隱時現(xiàn)。最前方的紅臉面具開裂,露出里面青銅鑄造的牙齒。
"軍需官好眼力。"面具人嗓音帶著金屬摩擦聲,雨水打在面具上竟發(fā)出敲擊銅鑼的悶響,"張師長請你去地窖做客。"
余銅川的銅錢突然跳進口袋深處。他裝作系鞋帶,實則將兩枚銅錢卡進靴筒暗格。"張閻的青銅嘴還能吃飯?"手指碰到編鐘殘片時,預(yù)知畫面突然更新——敲響編鐘能震碎面具人的內(nèi)臟,但會加速藤蔓寄生。
紅臉面具突然撲來。余銅川側(cè)身閃避,面具人撞在樹干上,后腦勺裂開縫隙里滲出青銅液。剩余四個面具人同時摘下面具,露出皮膚下蠕動的青銅血管。
"銅川!"暴雨中突然傳來余鐵山的吼聲。腰間虎符青光暴漲,余銅川感到有股熱流順著脊椎竄上后腦。他果斷掏出全部銅錢甩向編鐘,銅錢與青銅碰撞的瞬間炸出甲骨文形狀的火星。
紅臉面具的胸腔像被無形重錘擊中,凹陷處噴出齒輪狀銅渣。余銅川趁機撲向編鐘,靴筒暗格的銅錢割破小腿,血滴在鐘面饕餮紋上立刻沸騰。血色藤蔓如遭雷擊,退縮時帶出鐘內(nèi)淤積的青銅膿液。
"攔住他!"面具人的下頜脫落,喉嚨里伸出青銅觸須。余銅川抓起編鐘殘片砸向最近的面具人,碎片嵌入對方眼眶時,整片林地的雨水突然懸停半空。
虎符青光在雨幕中勾勒出余鋼炮的虛影——老三被九條青銅鎖鏈貫穿肩膀,釘在刻滿甲骨文的石壁上掙扎。畫面一閃即逝,余銅川愣神的剎那,兩根青銅觸須已纏上他的手腕。
最后一枚銅錢在指尖炸裂。沖擊波掀飛三個面具人,余銅川借力滾到編鐘后方。鐘內(nèi)殘余的青銅液突然翻涌,浮現(xiàn)出湘江流域的地形圖,岳陽樓的位置亮起刺目血光。
紅臉面具的殘軀還在蠕動。余銅川踩住它正在重組的脊椎,從靴底抽出沾血的銅錢碎片。"告訴張閻..."碎片扎進面具眼眶,青銅液遇血立刻凝固成渣,"他的青銅嘴該換個鉸鏈了。"
林地突然寂靜。暴雨不知何時停了,懸在空中的水珠接連墜落。余銅川抹了把臉上的血水,發(fā)現(xiàn)編鐘殘片上的饕餮紋正緩慢變化,逐漸形成與銅錢相同的甲骨文坐標。遠處傳來鎖鏈拖地的金屬摩擦聲,比暴雨更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