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沖刷著余家祖宅的青磚,屋檐滴水在石階上鑿出深淺不一的凹坑。余鐵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軍裝下擺早已被青銅液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他盯著地窖入口處晃動的黑影——七個軍閥潰兵正用槍托砸著生銹的鐵柵欄,領(lǐng)頭的獨眼龍腰間別著張閻的青銅令牌"銅川,還剩多少時間?"余鐵山解開領(lǐng)口,鎖骨下的破軍星紋路正泛著不正常的青光。雨水順著他的眉骨滴落,在將印灼燒出的焦痕上蒸騰起白霧。
余銅川的指尖夾著最后一枚洪武通寶,銅錢邊緣沾著鼻血。"十七分鐘。"他忽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溢出的血沫在半空凝成細小的青銅砂,"鋼炮傳來的齒輪紋路在加速重組。"
地深處傳來鎖鏈繃緊的嗡鳴。余鐵山突然按住太陽穴,耳畔陰兵的鎧甲碰撞聲與潰兵們的叫罵重疊成刺耳的雜音。他扯開纏在手上的繃帶,掌心的虎符烙印與地窖鐵門上的蚩尤紋形成共振,青光照亮了潰兵們驚愕的臉。
"讓開!"獨眼龍扣動扳機的瞬間,余鐵山將破軍將印按在鐵柵欄上。子彈在青光中熔化成銅,濺在潰兵王麻子臉上。慘叫聲中,王麻子的皮膚像蠟一樣融化,露出下面齒輪咬合的青銅結(jié)構(gòu)。
余銅川趁機擲出銅錢。三枚通寶呈品字形嵌入地縫,血線從錢孔中輻射開來,在雨水中結(jié)成泛著金光的三角屏障。潰兵們的第二子彈撞在屏障上,彈頭紛紛扭曲成蚩尤圖騰的形狀。
"走!"余鐵山撞開半熔化的鐵門。地窖內(nèi)的景象讓兩人同時僵住——四壁滲出粘稠的青銅液,齒輪紋路組成的三維星圖懸浮在中央,與江底祭壇的投影嚴合縫。墻角蜷縮著半具青銅化的尸體,看裝束是昨天追捕他們的軍閥參謀。
余銅川的銅突然懸浮起來。"不對勁,這些齒輪..."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它們在模仿鋼炮的虎紋波動頻率。"
鐵門在身后轟然閉合。獨眼龍瘋狂砸門的聲響中,余鐵發(fā)現(xiàn)西墻的紋路正流動重組。青銅液匯聚成三個男童的輪廓,最小的那個舉起右手,掌紋與余鋼炮的虎紋分毫不差。墻根處的青銅匣突然震顫,匣底青苔剝落,露出三個泥手印凹槽。
"是我們七歲那年..."余鐵山的軍靴碾過滿地銅渣,在匣前單膝跪地。他的指尖擦過凹槽邊緣,二十年積塵簌簌落下,"當時鋼炮的手還夠不到最底下這個凹痕。"
地窖頂傳來木材斷裂的脆響。潰兵們顯然找到了斧,裂縫中滲下的雨水與青銅液混合,在地面形成冒著氣泡的泥沼。余銅川突然按住胸口,六道血線從鼻孔噴出,在空中凝成北斗七星圖案。
"大哥,這次我的銅錢算不到生門。"他抹了把臉,血珠在青銅地面烙出焦痕,"但鋼炮傳來的紋路顯示,必須三枚將印同時..."
斧刃劈開裂縫的剎那,余鐵山已經(jīng)劃開掌心。鮮血涌進凹槽的瞬間,青銅匣發(fā)出機械轉(zhuǎn)動的咔嗒聲。余銅川的銅錢突然炸裂,碎片在兩人之間組成微型祭壇投影,清晰顯示出江底漩渦中心——余鋼炮完全青銅化的身軀被鎖鏈纏繞,但右臂虎紋仍以人類心跳的頻率閃爍。
"他還活著!"余銅川的指甲深深掐進匣體縫隙。預知畫面突然突破三刻限制,他看見自己站在滿地齒輪中間,手里握著從蟲巢核心拆下的青銅軸,"要逆轉(zhuǎn)青銅化,必須讓齒輪組停轉(zhuǎn)..."
余鐵山突然抓住弟弟的手腕,將他的手掌按在中間凹槽上。兩股鮮血交融的剎那,青銅匣射出的青光在墻面投射出江底實時影像——余鋼炮的青銅手指突然抽搐,鎖住他的鏈條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潰兵們終于破開屋頂。獨眼龍剛跳下來就踩進青銅泥沼,慘叫中右腿迅速凝固成青銅柱。余鐵山拔出軍刺劃向自己小臂,讓更多鮮血灌入凹槽。"不夠,"他的聲音混著牙齒間滲出的血絲,"還差鋼炮的血..."
青銅匣突然自動旋轉(zhuǎn)180度。內(nèi)部齒輪組重組為立體虎紋,與墻面影像中的余鋼炮形成共振。一道青光穿透屋頂雨幕,準確命中獨眼龍腰間別著的青銅令牌——那令牌突然融化,順著獨眼龍的血管流入心臟。
"是鋼炮的虎符碎片!"余銅川撲到匣前。他的耳垂突然裂開,珠懸浮著補全了銅錢陣法的殘缺處。地窖劇烈震顫,所有青銅液倒流回墻壁,在表面凝成三枚將印的浮雕。
余鐵山看著影像中弟弟緩慢抬起的青銅手臂,突然將整只手掌狠狠拍在匣底。軍裝袖管被震碎,露出小臂上二十年前的舊傷疤——那疤痕正浮現(xiàn)出與蟲巢核心完全一致的紋路。
"鋼炮在教我們..."余鐵山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清晰蓋過了屋頂塌陷的轟鳴,"用血脈共鳴暫停齒輪。"
青銅匣發(fā)出洪荒巨獸蘇醒般的轟鳴。余銅川的預知畫面與實時影像突然重疊,他看見江底祭壇的黃金面具出現(xiàn)裂紋。就在潰兵們的子彈穿透雨幕的瞬間,匣體投射的光幕突然擴張,將整個地窖籠罩在血色與青銅色交織的漩渦中。
\[未完待續(xù)\]地窖頂部的裂縫突然炸開,木梁裹著暴雨砸向青銅匣。余鐵山用肩膀撞開弟弟,碎木在他背上刮出十幾道血痕。混著銅銹的雨水灌進傷口,他嘗到喉頭泛起的血腥味——和二十年前三兄弟偷開青銅匣那晚一模一樣。
"匣子要沉!"余銅川的喊聲被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吞沒。他撲到光幕前,七竅滲出的血線在青銅地面勾畫出北斗九星的殘缺軌跡。影像里的余鋼炮突然抬頭,青銅眼皮下滲出兩道血淚,在地底鎖鏈上燒出焦黑的虎紋。
獨眼龍的半截身子卡在屋頂破洞,青銅化的右臂像融化的蠟燭垂下來。他腰間令牌徹底液化,順著雨水流進青銅匣的鎖孔。匣體表面的蚩尤紋突然暴凸,三枚將印浮雕同時射出青光,在余鐵山潰爛的鎖骨傷口上烙出完整的破軍星圖。
余銅川的銅錢碎片突然浮空,拼成微型渾天儀的模樣。他咳著血笑起來:"鋼炮在教我們...用將印當渾儀的支點!"話音未落,地窖四壁的青銅液全部倒流,在半空凝成九黎兵器的形狀——斧鉞鉤叉的刃口全部指向屋頂缺口。
余鐵山扯下軍裝纏住血流不止的右手,破軍星紋透過布料滲出青光。他抓住弟弟的后頸往青銅匣前一按:"賭不賭?"兩人額前的汗珠滴在匣面,立刻虎符紋路吸收。屋頂傳來木材斷裂的脆響,獨眼龍青銅化的殘軀重重砸在光幕上。
"要快"余銅川的指甲摳匣體縫隙,預知畫面里自己拆卸齒輪的影像突然與現(xiàn)實重疊。他看見二十年前的三個手印正在匣底發(fā)光,最小的那個凹槽里凝著一滴新鮮的血——是鋼炮被青銅化前咬破手指按上去的。
余鐵山突然把軍刺扎進大腿。劇痛讓他耳畔的陰兵嘶吼暫時消退,鮮血順著刀槽噴在青銅匣上。光幕中的余鋼炮猛然掙扎,鎖鏈崩裂聲里傳來模糊的吼叫:"...哥...齒輪...逆時針..."
屋頂徹底坍塌的瞬間,三枚將印浮雕同時脫離匣體。余銅川用鼻血畫完渾天儀最后一筆,青光突然結(jié)成實體化的青銅巨盾。下墜的橫梁在盾面撞成齏粉,碎末在空中凝成三兄弟童年玩鬧的剪影。
余鐵山的手掌按上匣底最后一個凹槽。地窖突然陷入絕對寂靜,連暴雨聲都消失了。他聽見自己太陽穴血管的跳動,和三百里外江底傳來的、余鋼炮微弱但穩(wěn)定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