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政被勒得差點喘不過氣，卻在聞到弟弟身上混著顏料味的酒氣時，忽然笑出聲。20歲的李家寶把腦袋往他頸窩蹭，發(fā)梢掃過對方下巴，像只撒嬌的大貓：“哥你頭發(fā)扎人……”

“小醉鬼，”他伸手替人扶正歪掉的眼鏡，指尖蹭過對方泛紅的臉頰，“上次是誰把我的電競椅畫成青花瓷，還非說‘靈感來了’？”

李家寶忽然抬起頭，眼睛亮得像綴了星星：“那是藝術！就像我昨天把你畫成豬頭——”他忽然捂住嘴，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影，“完了，說漏嘴了……”

“早就知道了?！崩罴艺罅四笏箢i，觸感像團被雨水打濕的棉花糖，“素描本第37頁，豬頭旁邊還寫著‘我哥最帥’?！?/p>

少年的耳尖瞬間紅透。他晃了晃空酒瓶，酒精讓瞳孔微微發(fā)散：“那是……酒后創(chuàng)作！”話音未落，就被李家政抽走酒瓶，換成溫好的蜂蜜水：“先醒醒酒，再跟我解釋什么叫‘酒后畫豬頭’?！?/p>

李家寶捧著杯子哼唧兩聲，忽然把臉埋進對方肩頭：“其實是……想把你藏進畫里，這樣就不會有人跟我搶了……”溫熱的呼吸混著酒氣撲在頸側，李家政感覺耳尖發(fā)燙，卻在看見少年攥著自己工裝褲的手時，忽然想起十六歲那年的暴雨夜。

“傻孩子，”他揉亂對方的頭發(fā)，看呆毛在燈光下翹成小角，“你哥我早就被你畫進DNA里了——上次戰(zhàn)隊紀錄片，觀眾都說我操作時的手勢像在握畫筆?！?/p>

李家寶忽然坐直身子，指尖戳了戳他眉心：“那是因為……你打電競時，我總在旁邊畫速寫！”酒氣讓他的聲音帶著軟糯的尾音，卻又認真得像在剖白心臟，“哥，其實我好怕……怕你哪天突然說‘累了’，就再也不打比賽了?！?/p>

李家政望著少年眼里晃動的光，想起上個月體檢時，醫(yī)生說他手腕勞損嚴重。此刻卻只是輕輕握住那只沾著顏料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只要你還在畫機甲，我就永遠是你的專屬模特?！?/p>

窗外的月光漫進來，在素描本上投下溫柔的影。李家寶忽然指著墻上的巨幅插畫——那是他去年漫展的獲獎作品，畫面里的電競選手戴著熊貓頭套，背后是穿著機甲旗袍的穆桂英，兩人的影子交纏成一棵參天大樹。

“知道為什么畫熊貓嗎？”他忽然笑出聲，酒氣讓笑容變得朦朧，“因為……你抱著獎杯睡覺的樣子，像極了偷竹子的熊貓。”

李家政笑著拍了下他后腦勺，卻在觸到少年發(fā)頂時，指尖不自覺地蜷起。十年前那個總把“謝謝”咽回去的孩子，現(xiàn)在會紅著眼眶說“我愛你”，會在畫紙背面藏滿心事，會把他的每道疤痕都變成筆下的星光。

“以后少喝酒，”他替人掖了掖滑落的毛毯，看李家寶像貓一樣蜷進沙發(fā)，“再醉醺醺地跟我說‘愛’，我就要收費了?！?/p>

“收什么費？”少年迷迷糊糊地眨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

“每天多畫一張我的帥照，”李家政關掉刺眼的落地燈，只留盞小夜燈，暖光里浮動著顏料和電子元件的氣息，“畢竟——”他摸著對方后頸的絨毛，聲音輕得像片羽毛，“你是我見過最會把‘愛’變成線條的人?！?/p>

李家寶的鼾聲漸漸響起時，李家政輕輕翻開素描本。最新一頁畫著兩個醉酒的少年，一個抱著酒瓶喊“哥最帥”，一個紅著耳朵替人蓋毯子，背景是炸開的煙花，每朵都寫著“Double Tree”。

他忽然想起外婆的話：“愛情會老，親情不會?！贝丝淘鹿饴湓谏倌陚兘化B的手上，創(chuàng)可貼早已褪成記憶，而那些被酒精泡軟的告白，終將在晨光里，長成最堅韌的羈絆。

有些愛，不必清醒時說出口。就像此刻的鼾聲，混著未干的顏料香，在歲月里釀成最甜的酒——醉了時光，醒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