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手推開門,保健室里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只有兩張整潔的床鋪,醫(yī)藥用品擺在側(cè)邊的木柜上,正前方的桌子上還留著一本翻到一半的書,校醫(yī)似乎剛剛出去了。
我用力把艾瑟扶到床,讓她平躺好,她的眼睛稍稍睜開了一下,隨后又合上了。
房間里陷入了沉默,望著她的臉龐,我靜立著,尋思著該做些什么。
還是早點離開為好吧。
心中這樣說著,我向后退了兩步,躡足潛蹤地挪動到門邊,悄悄擰開把手。
“停下。”
突然傳來了她虛弱的聲音,我身形一怔,用余光望去,艾瑟不知什么時候醒了,她已經(jīng)披著被子坐起了身,那雙藍(lán)眼睛正冷冷地盯著我,我的手指頓時被凍僵了一般,把手“咔嚓”一聲又彈回來了原樣。
我所熟悉的,冰冷徹骨的目光。
“關(guān)于我的事情,你所知道的,都不準(zhǔn)透露出去?!?/p>
“果然就是你……一直以來盯著我人就是你,”我半是憤怒半是畏懼地質(zhì)問道,“跟蹤了我那么久,現(xiàn)在又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學(xué)校,你想對我做什么?”
“不知道。”
她若無其事地說。我當(dāng)然知道這是假話,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真話,謊言的痕跡明顯得像是在騙小孩子。
“不要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回答我!”
“啊……也許是興趣使然?”
“別騙人了!”
我不知哪來的勇氣,上前兩三步突然用力推了她一把,她明顯吃了一驚,眼睛稍稍睜大,猝不及防地胡亂閃開,而我也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一下子失去平衡,整個人撲倒在她身上。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忽地就摔倒在了床上。
“唔……”
糟糕糟糕……
臉頰感受著女孩子柔軟的小腹,保健室里突然鴉雀無聲,只剩下了呼吸聲此起彼伏……我的心臟突突的跳著,頭腦中一片空白。
對方可是敵人啊!振作起來薛玟雨!
可是雙手卻仿佛麻木了一般,怎么也沒辦法那身體撐起來,被壓著的人此刻也沒有任何掙扎,這讓我更加感到慌張。
“抱……抱歉,我、我只是……”
我用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我的腦子里炸成了一團(tuán)漿糊,什么思考能力都沒有。
起來起來、趕緊起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最糟糕的事情發(fā)生了。
保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一道光從門外穿進(jìn)來,室內(nèi)的一切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要完了。
我惶恐不安地回過頭去,正尋思著來者是誰的時候,在門口的位置看見了捧著一堆保健室雜物、呆呆站立著望著我們的——段朝。
我的天……為什么會是他啊……
為什么要在這種時候出現(xiàn)啊!
“咣當(dāng)!”
段朝手中的物品紛紛掉落,發(fā)出乒乒乓乓的聲音,撒了一地都是。
他面部的表情凝固了,像蠟像一般,保持著進(jìn)來時候的表情,大概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不、不是!那個……段朝,你聽我解釋!這只是個意外而已!”我用最快的速度跳起身來,跑到他面前嚴(yán)肅地說,“我剛才只是……”
“玟雨同學(xué)……為什么要欺負(fù)艾瑟同學(xué)……”他表情麻木地問我。
“???我只是……”
“今天也是,艾瑟同學(xué)剛剛來的時候,用那樣兇狠的眼神望著她……玟雨同學(xué)原來是這樣的人嗎?”
“我、我……”
“艾瑟同學(xué)雖然話不多,但是也沒錯什么啊……玟雨同學(xué)為什么要討厭她呢……”
段朝你這說的都是些什么啊……這只是個誤會!誤會!而且我剛才的樣子,怎么看也看不出是在欺負(fù)她吧。
我確實不喜歡艾瑟,但明明我才是被欺的一方啊。
心里真不是滋味,想要跟他解釋,可是卻找不到能講的話,我只能這樣干瞪著眼,對他無言以對。
啊……真是失敗的我,看來之前欺負(fù)他真的給他留下了非常不好印象呢。
“艾瑟同學(xué),你沒事吧?”他突然徑直向前走去,與我擦肩而過,來到艾瑟的面前關(guān)心地問,我頓時感到萬分尷尬。
艾瑟搖了搖頭,對他的關(guān)心既沒有開心,也沒有厭惡,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眺望著窗外,對段朝似乎不太重視。
“她沒欺負(fù)我,你誤會了。”
我有些意外艾瑟居然會幫我解釋,只見段朝聞言,臉一陣青一陣紅的,悄悄地看了我一眼,又倏而把目光收了回去,想要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看來是感到難堪。
“沒關(guān)系啦……我們剛剛,呃,只是鬧著玩而已?!?/p>
“對啊,鬧著玩?!卑釉挼馈?/p>
“真的非很對不起!”段朝標(biāo)準(zhǔn)90°鞠躬,非常誠懇地喊道,隨后忽地站起來,頭也不回的跑出了保健室,也不管那一的散落的雜物。
“真是麻煩的家伙……”
我苦笑著搖搖頭,彎下腰,幫他一一拾起那些物品。
艾瑟在我身后靜靜地望著我,沒有說話。
回到家的時候,我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電話給路奕。
今天反復(fù)嘗試了幾次都沒能從艾瑟口中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令我的不安愈發(fā)加重,現(xiàn)在唯一的線索,就是似乎對艾瑟比我的了解要多得多的路奕。
我急切地想要知道這一切的原因。
可是,撥了好幾次電話,那一端卻一直都是忙音,一直等到很晚,小柚來催我睡覺了,我才不得不離開電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