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南京棲霞山,漫山遍野的楓葉紅得令人心顫,似火焰燃燒在天地之間。沈若江獨自走在鋪滿落葉的小徑上,腳下傳來“沙沙”的輕響。他手中緊緊攥著一個陳舊的鐵盒,盒子邊緣被歲月磨得光滑,里面躺著六片干枯的楓葉。每一片都標注著年份,每一道筆跡都像是刻進了時光,訴說著他與江凡分離的六年。
六年前,江凡為了追尋極地那傳說中的極光,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前往北極的路。臨行前,他們在棲霞山道別,江凡折下一枚火紅的楓葉,遞給沈若江時帶著溫柔又堅定的笑容:“等楓葉再紅六次,我一定會回來?!睆哪且院?,每年楓葉紅透之時,沈若江都會來這里,拾起一片楓葉,將思念埋進那些枯黃的脈絡里。
風掠過山林,“簌簌”作響,又一片楓葉悠悠飄落。沈若江下意識伸手去接,指尖剛觸碰到那微涼的葉片,耳畔忽然響起一個熟悉至極的聲音——低沉而溫暖,卻帶著一絲試探:“還是這么喜歡接楓葉?”
他的動作僵住了,呼吸也仿佛凝滯了一瞬。抬起頭,視線撞進一雙明亮的眼睛。江凡就站在不遠處,身穿深藍色工裝外套,身形比記憶中削瘦了些,但神情依舊干凈明朗。他的頸間掛著那條褪色的楓葉項鏈,在風中微微晃動,那是沈若江親手為他編織的。
“你……終于回來了?!鄙蛉艚纳ひ粲行┌l(fā)抖,喉嚨像堵了什么似的。眼眶泛紅,他努力壓抑著情緒,可聲音里的哽咽卻藏不住。
江凡緩步走近,目光落在沈若江手中的鐵盒上,眼神復雜得讓人看不透?!皩Σ黄穑沂逞粤??!彼恼Z氣低沉,帶著歉意和心疼,“在北極遇到了意外,被困了兩年,通訊完全中斷,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躺著幾片形狀各異的楓葉,有的來自格陵蘭,有的來自冰島,還有一片來自南極。他捏起一片遞給沈若江,低聲說道:“每一片都代表著我對你的思念。”
沈若江聽完,再也忍不住,一步跨上前,狠狠抱住江凡,像是怕他再一次消失一樣。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以后不準再離開我這么久!聽到?jīng)]有?”
江凡回抱住他,把臉埋進他的頸窩,吸了口久違的氣息:“再也不會了,這次回來,我就不走了?!彼D了頓,低聲補充,“我在北極畫了很多畫,但最想畫的,始終是你?!?/p>
夕陽余暉灑在兩人身上,影子被拉得悠長,交織成一幅靜謐的畫面。沈若江緩緩松開懷抱,打開那個陳舊的鐵盒,將江凡帶來的楓葉與自己收集的放在一起。第七片楓葉填補了空缺,宣告著這場跨越六年的等待終于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我們回家吧?!鄙蛉艚p輕開口,聲音柔軟得像羽毛。
“好,回家?!苯矤科鹚氖?,十指緊扣,掌心傳遞出的溫度驅(qū)散了所有的寒意。他們邁步向前,漫天楓葉在風中飛舞,見證著這一刻的重逢。
此后的每一個秋天,當棲霞山的楓葉再次染上濃烈的紅色,小徑上總會多出兩道并肩而行的身影。他們俯身拾起一片楓葉,或低頭輕聲交談,將那些錯過的時光,一點一點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