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wǎng)吧鏡面墻映出扭曲的霓虹，周臨淵猛地轉(zhuǎn)身，硬幣"當啷"墜地。潮濕的空氣里，霓虹燈管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嗡鳴，玻璃柜中的任天堂紅白機正播放《魂斗羅》蒼涼的片尾曲。二十五年前的記憶與眼前場景激烈碰撞，恍若時空在視網(wǎng)膜上撕裂出交錯的裂痕。

"喂！你耳朵流血了！"網(wǎng)吧老板甩著油膩劉海沖來，夾著煙頭的手指沾著泡面油漬。周臨淵踉蹌后退，鏡中倒影的右耳血痕卻已消失，方才鉆心的刺痛如同幻覺。他攥緊懷表奪門而出，正撞見夜市路燈次第亮起。賣麥芽糖的老漢推車經(jīng)過，車頭收音機傳來播報："今日港股恒生指數(shù)收于7863點..."

這個數(shù)字如重錘擊中太陽穴。1998年8月28日恒指確實收于7863點，但此刻分明是9月1日傍晚——記憶中的時間線正在詭異地扭曲。

鐘素素熬中藥的苦澀氣息從樓道漫來。周臨淵摸黑打開臺燈，鐵架床邊喬丹扣籃的海報還泛著嶄新的光澤。他顫抖著展開從母親布包偷換的檔案袋，泛黃的《紅星化工廠設(shè)備年檢報告》中滑落一張燙金名片。"林兆倫 林氏集團執(zhí)行董事"的字樣泛著冷光，背面潦草的莫比烏斯環(huán)符號，像一道未解的時空謎題。

更驚人的是檔案袋內(nèi)頁在紫外線照射下顯現(xiàn)的熒光筆跡，密密麻麻的化學方程式中，γ-113反復出現(xiàn)，每個分子式旁都標注著類似股票代碼的字符。正當他抄錄時，懷表突然發(fā)出齒輪卡殼的刺耳聲響，表盤內(nèi)側(cè)的血色倒計時跳轉(zhuǎn)為"70:14:23"。

次日化學課，沈青梧的白大褂下擺掃過實驗臺。新代課老師轉(zhuǎn)身板書時，粉筆與黑板接觸的剎那，周臨淵瞥見她無名指閃過金屬冷光。"誰能解釋凱庫勒式與分子構(gòu)型的關(guān)系？"她轉(zhuǎn)身時，左胸的銀質(zhì)銀杏胸針在晨光中流轉(zhuǎn)著奇異光暈——那本該是2023年蘇富比拍賣會上拍出天價的古董。

周臨淵舉手的瞬間，懷表鏈深深勒進掌心。視網(wǎng)膜上自動浮現(xiàn)《有機化學》第五版第213頁內(nèi)容，尚未問世的專業(yè)知識如巖漿般在喉間翻涌："苯環(huán)的共軛體系存在時空對稱性破缺，這可以通過量子化學模型..."教室里爆發(fā)出竊笑，沈青梧的粉筆卻懸在半空。她鏡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縮，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銀杏胸針："周同學的觀點很有趣，下課后請到實驗室?guī)臀艺斫叹摺?

實驗樓地下室彌漫著硝酸銀刺鼻的氣味。沈青梧打開通風櫥時，周臨淵注意到她袖口暗紅的銹跡，與父親遺物上的銅綠如出一轍。"這是本周要用的丙酮。"她遞來的棕色試劑瓶上，生產(chǎn)日期赫然印著1998年9月3日。

指尖觸到玻璃瓶的瞬間，懷表劇烈震顫，縫隙滲出鐵銹味的黏液。試劑柜玻璃門映出駭人的畫面：沈青梧的身影分裂成兩個重疊輪廓——一個染血的白大褂癱在爆炸廢墟，另一個身著銀色制服立于環(huán)形控制臺前。

"小心！"沈青梧猛地抓住他手腕，試劑瓶炸裂的瞬間，周臨淵校服袖口被腐蝕出焦黑破洞，皮膚表面浮現(xiàn)出齒輪狀的紅色印記。

秋雨籠罩的化工廠舊址，周臨淵蹲在銹蝕的輸氣管道前。手機屏幕亮起陸知行的解碼信息：林氏集團三天前剛剛注冊，注冊資本7863萬港元。石塊刮開青苔的剎那，暗紅的γ-113字樣顯露，懷表突然彈開，表盤指針瘋狂飛轉(zhuǎn)。積水倒映出三個詭異身影：十六歲的自己、2023年的西裝革履、印有時砂徽章的防護服。

指尖觸碰水面的瞬間，手機收到陌生短信："別相信九月三日的太陽。"雨滴暈開屏幕上的字跡，遠處傳來重型機械的轟鳴。林氏集團的施工隊正在拆除廠區(qū)，打樁機陰影中，戴白玫瑰的男人靜靜佇立。周臨淵后退時踩動井蓋，地下傳來空洞回響。手電筒光束照亮二十米深的檢修井——父親的工作證躺在新鮮水泥袋上，生產(chǎn)日期赫然是三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