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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時,VIP病房的窗簾縫隙透進一縷淡青色的光線
張桂源側(cè)躺在病床上,小心翼翼地避開酥酥插著留置針的小手,將她輕輕摟在懷里
孩子的燒退了些,呼吸漸漸平穩(wěn),只是眉頭還微微皺著,仿佛夢里也在忍受不適
他整夜未眠,眼睛布滿血絲,卻舍不得閉眼。酥酥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細密的陰影,隨著呼吸輕輕顫動——和佘瑾川睡著時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用指腹輕撫女兒的臉頰,觸感柔軟溫熱,像極了記憶里佘瑾川肌膚的溫度
窗外傳來早起的鳥鳴,張桂源的思緒隨著這聲音飄回了幾年前的初夏
那天的陽光似乎格外眷戀她
佘瑾川穿著一條棉麻質(zhì)地的白色連衣裙,裙擺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搖曳,像一朵隨風舒展的鈴蘭
她站在圖書館前的梧桐樹下,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在她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
她懷里抱著一疊問卷,發(fā)絲被微風拂起幾縷,在陽光下泛著蜜糖般的光澤
佘瑾川"同學,能打擾你幾分鐘嗎?"
她的聲音清甜,帶著一絲靦腆的笑意
那時的張桂源正靠在長椅上看書,聞聲抬頭,猝不及防撞進一雙含著星子的眼睛
她的睫毛在陽光下根根分明,像蝴蝶的羽翼般輕輕顫動。他忽然就忘了呼吸,手中的書滑落在地
張桂源“你……你好”
他慌忙彎腰撿書,起身時額頭差點撞上她的下巴。她忍不住輕笑出聲,那笑聲像風鈴般清脆,讓他耳根發(fā)燙
接下來的采訪簡直是一場災難
她問的每一個問題他都聽不進去,目光不受控制地流連在她說話時微微嘟起的唇瓣上
當被問到"最喜歡的課程"時,他鬼使神差地回答"草莓",惹得她先是一愣,繼而笑得彎了腰,眼角沁出晶瑩的淚花
佘瑾川“算了”
她擦著眼角,從包里掏出相機
佘瑾川"我們合張照吧,就當完成任務(wù)了。"
那張照片至今仍擺在他的床頭
照片里的佘瑾川眉眼彎彎,唇角揚起甜美的弧度,而他則僵硬地站在她身側(cè),耳尖通紅,目光卻固執(zhí)地落在她臉上
幾年來,他每天清晨都會用柔軟的絨布輕輕擦拭相框,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那一刻她身上的陽光氣息
后來的一切都像夢境般美好。大二那年迎新晚會上,他終于在散場后的路燈下牽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纖細柔軟,在他掌心微微顫抖,像只受驚的小鳥
他記得那天夜里飄著細雨,她的發(fā)梢沾了水珠,在路燈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大三那年冬天,他們在圖書館通宵復習
凌晨三點,她靠在他肩頭睡著,呼吸均勻綿長。他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fā),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落下第一個吻
她迷迷糊糊醒來,眼睛還帶著睡意,卻主動仰頭吻了他的唇角。那一刻,他仿佛聽見了花開的聲音
大四實習期間,他們租了一間小小的公寓
佘瑾川總喜歡在周末的清晨煮一壺花果茶,陽光透過紗簾照進房間,她穿著他的襯衫在廚房忙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
他常??吭陂T框上看著她,覺得這就是一生最想要的畫面
直到那個雨夜,佘瑾川顫抖著聲音告訴他
佘瑾川"我懷孕了。"
他記得自己當時單膝跪地,緊緊抱住她的腰,將臉貼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雨水順著他的發(fā)梢滴落,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第二天,他就帶著她回家見了父母
在佘家客廳里,他跪在佘父佘母面前,聲音堅定
張桂源"叔叔阿姨,我一定會對瑾川好。"
佘父沉默良久,最終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佘母則紅著眼眶將女兒的手交到他手中
可當他們踏入張家大宅時,佘瑾川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張母端坐在客廳主位,目光銳利地打量著佘瑾川的每一個舉動。從那天起,佘瑾川開始了漫長的"改造"
"張家兒媳不能這樣拿筷子。"
"說話聲音要再輕一些。"
"見客人時要先行禮。"
張桂源無數(shù)次與母親爭執(zhí),甚至摔門而出。但每次回家,他都會看見佘瑾川挺直腰背坐在茶室里,一遍遍練習著繁瑣的茶道,指尖被熱水燙得通紅也不肯停下
她倔強地抿著唇,眼里閃著他不忍直視的光芒
等酥酥出生后,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佘瑾川還在月子里,就被要求出席家族聚會
他永遠記得那天回家時看到的場景——佘瑾川穿著厚重的禮服,臉色蒼白如紙,卻還要抱著孩子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她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浸透,卻還要對每個人露出得體的微笑
那晚,他們爆發(fā)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佘瑾川"張桂源,我受夠了!"
她摔碎了張母送的玉鐲,碎片四濺
佘瑾川"我不是你們張家的提線木偶!"
他跪下來抱住她的腿,聲音哽咽
張桂源"瑾川,我們搬出去住,我?guī)阕?.."
可她只是流著淚搖頭:"太遲了。"
第二天清晨,他醒來時,枕邊已經(jīng)空了。梳妝臺上放著一張字條,上面只有簡單的三個字:"別找我。"
窗外的鳥鳴將張桂源拉回現(xiàn)實。酥酥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小手無意識地抓住他的手指
他低頭親吻女兒的指尖,喉嚨發(fā)緊
兩年了,佘瑾川終于回來,卻帶著另一個男人
她看楊博文的眼神,溫柔得讓他嫉妒得發(fā)狂。可他又能怎樣呢?他只有酥酥了
晨光漸漸明亮起來,張桂源輕輕摩挲著女兒的小手,低聲呢喃
張桂源"酥酥,爸爸不會讓你離開的...永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