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李逸塵的聲音在會場上空回蕩，帶著一絲反問的意味。

那人微微一怔，隨即冷笑一聲：“改變行業(yè)？你不過是個剛冒頭的小人物。王總早就說過，你們這種理想主義早晚會被現實打得滿地找牙?！?/p>

臺下有人低聲議論，劉長老皺了皺眉，蘇婉儀攥緊了手中的筆記本。

李逸塵卻依舊面不改色，他緩緩走下講臺，站到那人面前，語氣平靜：“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做的事，是讓年輕人重新認識自己文化的根。你們公司呢？去年那場古建筑修復展，最后變成了一場商業(yè)秀，連展品都是仿制品吧？”

那人臉色一沉：“那是市場需要。”

“所以你們?yōu)榱擞纤^的‘市場’，連真實都不敢面對了？”李逸塵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你們要的是流量、是收益，而不是文化本身。而我們不一樣，我們想做的，是把真正的歷史和精神傳承下去?！?/p>

會場陷入短暫的沉默，接著響起零星掌聲，很快便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那人冷哼一聲，轉身離席。主持人連忙打圓場，氣氛才稍稍緩和下來。

散會后，李逸塵一行人回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喘口氣，手機就瘋狂震動起來。

“李哥，有幾家公司主動聯(lián)系咱們了?！毙￡惻d奮地說，“說是要談合作！”

“這么快？”趙陽挑眉，“看來剛才那番話起了作用。”

“不止是說話起作用?！碧K婉儀翻看著郵件，“他們看到的是數據，是流量，是我們背后龐大的用戶群體?！?/p>

李逸塵點點頭，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些合作邀約上：有影視公司提出聯(lián)合開發(fā)古風題材短??；有游戲廠商希望購買“古境”平臺的部分內容版權；還有一家大型文化集團發(fā)來了投資意向書，愿意注資五百萬，用于平臺升級與推廣。

“看起來是風口到了?！壁w陽笑著拍了拍鍵盤，“咱們這回真成香餑餑了。”

“但也要小心?！碧K婉儀提醒道，“這些人可不是沖著文化來的，他們是沖著錢?！?/p>

李逸塵沒說話，只是點開了那封來自“鴻儒文化集團”的合作意向書。

果不其然，對方提出的條件極其苛刻：要求將“古境”平臺的內容進行大幅簡化，加入大量娛樂化元素，甚至建議推出“古文化盲盒”、“詩詞速記挑戰(zhàn)賽”等商業(yè)化產品，以吸引更廣泛的受眾。

“這不是合作，是篡改?！崩钜輭m合上電腦，語氣冰冷。

第二天的會議室里，氣氛有些凝重。

鴻儒集團派來的代表是一對中年男女，西裝革履，氣場十足。

“李先生，我們非常欣賞‘古境’的潛力”那位女代表直接而坦誠地說道，“只需進行一些細微的調整…… 就能成為下一個現象級IP。比如這個‘復原漢服’欄目，完全可以做成帶貨直播，一邊講解漢服知識，一邊賣周邊商品?！?/p>

“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樣會失去原本的文化價值？”蘇婉儀忍不住開口。

“文化也需要變現?！蹦写淼恍?，“不然你們怎么維持運營？靠情懷嗎？”

“我們當然要生存?！崩钜輭m語氣平穩(wěn)，“但我們不會用犧牲文化本質的方式去換取短期利益?！?/p>

“李總，”女代表換了副面孔，“我們理解您的堅持。但您也得考慮現實。現在的年輕人注意力只有三分鐘，你不迎合他們，別人就會搶走市場。”

“如果年輕人真的只想要淺薄的東西，那我們更要堅持做深一點的內容?！崩钜輭m直視對方，“否則，我們和那些快餐式文化有什么區(qū)別？”

會議室陷入沉默。

“李先生，”男代表終于收起笑容，“我們老板的意思很明確——要么接受我們的方案，要么合作終止。五百萬的投資，對我們來說不算什么，但對你們……可能是個機會?！?/p>

李逸塵笑了：“謝謝你們看得起我們，但我不缺這點錢?！?/p>

對方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干脆地拒絕，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

“您再考慮一下?！迸磉€想勸。

“不用了?！崩钜輭m起身送客，“歡迎下次再來，但希望是真正想做文化的人?！?/p>

兩人黑著臉離開后，趙陽吹了個口哨：“夠爽！”

“可我們也損失了一筆資金?！毙￡悡鷳n地看著李逸塵，“接下來的項目怎么辦？”

“我們會找到真正志同道合的人。”李逸塵語氣堅定，“文化不是生意，它是一種信仰?！?/p>

“可是現在，信仰好像不如資本好使。”蘇婉儀輕聲說。

“那就讓我們證明，信仰也能贏?！?/p>

會議結束后，李逸塵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盯著窗外的夕陽。

手機又響了。

他低頭一看，是另一家文化機構發(fā)來的邀請函，附帶了一份新的合作方案。

這次的合作方是一家新興的文創(chuàng)品牌，主打“國風+科技”，希望能與“古境”共同打造一款沉浸式體驗應用。

李逸塵打開文檔，越看越感興趣。

正當他準備回復時，手機屏幕突然閃爍了一下。

一條陌生信息跳了出來：

**“別被表面的熱情騙了，他們背后也有王鴻儒的影子。”**

李逸塵瞳孔猛地一縮。

他迅速回撥過去，卻發(fā)現號碼已經注銷。

窗外的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辦公室的燈光映在他臉上，顯得格外疲憊，卻又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

他拿起鼠標，正準備繼續(xù)看那份合作方案。

這時，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因為他在文檔的某一頁，發(fā)現了一個奇怪的細節(jié)。

一個不該出現的名字，赫然出現在技術顧問名單中。

那個名字，正是幾天前在交流大會上，站在人群中質問他“你能改變行業(yè)嗎”的那個人。

他猛地合上電腦。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看不見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