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塵站在路燈下,盯著那張“影侍”海報看了好幾秒,眼神里透著一股子不甘和緊迫。趙陽一邊擦褲腳上的水漬,一邊嘀咕:“這年頭拍古裝劇的都這么急著搶IP了?”
“這不是巧合?!崩钜輭m低聲說,“他們已經(jīng)動手了?!?/p>
趙陽一愣:“你是說……有人在背后推這部???”
李逸塵沒回答,只是轉(zhuǎn)身快步往地鐵口走,邊走邊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陳導,我們還能再談一次嗎?明天上午,還是你們會議室?!?/p>
掛掉電話后,他才回頭對趙陽笑了笑:“看來我得妥協(xié)一點,不然連入場券都沒了?!?/p>
第二天一早,會議室比上次來得更安靜,也更緊張。
影視公司的主創(chuàng)團隊早早到齊,導演陳默坐在主位,手里翻著一份資料,臉上看不出情緒。
“李老師,昨天的事,我們內(nèi)部討論了一下?!彼_口道,“我們確實有點太急于求成,忽略了文化背景的重要性。”
李逸塵坐下,輕輕點頭:“我也想過了,一味強調(diào)‘原汁原味’,可能也不現(xiàn)實。”
這句話一出,氣氛明顯緩和了些。
編劇小唐試探性地問:“那……您愿意考慮加入一些現(xiàn)代觀眾更容易接受的設定?”
“可以。”李逸塵語氣平靜,“但前提是,不能歪曲核心價值。比如‘影侍’這個角色,我們可以保留他的忠誠與犧牲精神,但在敘事上做點調(diào)整,讓觀眾更容易理解?!?/p>
陳默眼睛一亮:“比如呢?”
“比如讓他成為主角的鏡像?!崩钜輭m打開自己帶來的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批注,“他不是背叛者,而是被迫做出選擇的人。他在關鍵時刻保護了主角,但也因此付出了代價。這樣既有沖突,又有深度。”
會議室里沉默了幾秒。
“聽起來不錯?!毙√泣c點頭,“而且這樣的設定,也能引發(fā)觀眾對忠誠與命運的思考。”
“沒錯?!崩钜輭m補充道,“如果能把這些細節(jié)融入劇情中,反而會讓整部劇更有層次感,而不是單純的爽文套路?!?/p>
陳默沉吟片刻,終于開口:“我們愿意試試。”
接下來的日子里,雙方進入了高強度的合作狀態(tài)。
劇本改了一稿又一稿,李逸塵幾乎每天都在劇組來回跑。他不僅親自參與場景布置,還給演員們講解臺詞中的歷史背景,甚至親自示范古禮動作。
有一次,一個女演員演到“跪拜”戲份時,姿勢不對,差點笑場。
李逸塵走上前,不緊不慢地說:“你這是向皇帝行大禮,不是跳廣場舞?!?/p>
全場哄笑,氣氛輕松了不少。
那位演員紅著臉請教:“那該怎么拜?”
李逸塵蹲下身,手把手教她:“膝蓋先落地,腰背挺直,雙手合十貼于胸前,然后緩緩低頭——記住,不是鞠躬,是敬意。”
那一幕被攝像師無意間拍了下來,后來成了花絮中最受歡迎的一段。
蘇婉儀也加入了團隊,負責考證服飾、禮儀、建筑風格等細節(jié)。她帶來了不少新發(fā)現(xiàn),包括一張宋代的宅院圖紙,正好用在劇中主角府邸的設計上。
“你看這里。”她在圖紙上指出,“這種三進三出的布局,在當時是士大夫階層的標準配置。”
設計師看著圖紙連連點頭:“有了這個參考,整個場景就能更真實了。”
王姐也在一旁感慨:“以前總覺得這些東西過時了,現(xiàn)在一看,真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p>
李逸塵聽著大家的討論,心里有種久違的踏實感。
他知道,這次合作不只是為了賺錢,更是為了讓更多人看到古文化的魅力。
作品進入后期制作階段時,李逸塵難得有空回了趟家。
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坐在陽臺上,手里端著一杯茶,望著夜空發(fā)呆。
手機震動起來,是林雨桐發(fā)來的消息:“今天在圖書館查到了一段關于‘影侍’的詩,感覺和你的劇本很契合?!?/p>
他點開圖片,是一首殘缺的五言絕句:
> 影隨光落處,
> 獨守暗門寒。
> 若問忠何在,
> 青石刻心難。
他輕聲念了一遍,嘴角微微揚起。
“青石刻心難……”他喃喃自語,“寫得真好?!?/p>
正準備回復,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李逸塵起身開門,門口站著一個陌生女人,穿著一身黑衣,戴著墨鏡,哪怕是在夜里也遮不住她的氣場。
“李先生?”她聲音低沉,“我們老板想見你一面?!?/p>
李逸塵皺眉:“誰?”
女人沒有回答,只是將一張燙金名片遞了過來。
李逸塵接過,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深。
那是王鴻儒的名片。
“他說,有些話,當面說更好?!迸祟D了頓,“今晚八點,城南會所,不見不散?!?/p>
說完,她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干脆利落,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李逸塵站在門口,手里的名片微微發(fā)燙。
他不知道王鴻儒想干什么,但他清楚,對方從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
他看了眼時間,七點半。
放下手機,他換了件衣服,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婉儀?!彼R走前發(fā)了個語音,“我可能要晚點回來。”
幾分鐘后,車子駛?cè)氤悄系纳铰贰?/p>
會所藏在半山腰,燈光昏黃,環(huán)境清幽。
李逸塵走進包廂時,王鴻儒已經(jīng)坐在那里,面前擺著一壺熱茶。
“坐。”他抬手示意,“嘗嘗,是我特地從武夷山帶回來的?!?/p>
李逸塵沒動,只淡淡問:“你想說什么?”
王鴻儒笑了笑:“別那么緊張。我只是好奇,你怎么能跟影視公司談攏的?”
“靠誠意?!崩钜輭m答得干脆。
“可你忘了?!蓖貘櫲宥似鸩璞p輕吹了口氣,“在這個圈子里,誠意值不了幾個錢。”
李逸塵盯著他,沒說話。
王鴻儒繼續(xù)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手里還有多少資源嗎?你知道有多少投資人等著跟我合作嗎?”
“所以呢?”李逸塵反問,“你想威脅我?”
王鴻儒放下茶杯,目光銳利:“我想告訴你,這場游戲,你玩不過我?!?/p>
李逸塵笑了,笑得很淡:“我不跟你玩?!?/p>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就在他拉開門的一瞬間,王鴻儒忽然開口:“你以為你贏了嗎?”
李逸塵腳步一頓。
“你以為那部劇火了,你就成功了?”王鴻儒冷笑,“你不過是別人的工具罷了?!?/p>
李逸塵沒有回頭。
他只是輕輕地把門帶上。
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你以為你守護的是文化,其實你只是個——”
他猛地停住。
因為他聽到一句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話。
“你以為你守護的是文化,其實你只是個替身?!?/p>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逸塵的手指緊緊攥住門把手。
他沒有轉(zhuǎn)身,也沒有回應。
只是靜靜地站著,像是在聽一場不屬于自己的對話。
然后,他猛地拉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盡頭,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那是誰?
他來不及多想,追了上去。
可當他沖到樓梯口時,只看到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
夜色如墨,寂靜無聲。
他站在原地,心跳如鼓。
那一刻,他突然意識到——
有些事情,遠比他想象的更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