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十分到二十之間,任嘉倫按照計劃行事,把從廢棄處置室偷出來的酒精罐點燃,隨即攔住了已經(jīng)打開配電室的配電員,聲稱著火了需要他幫忙滅火。
而另一邊的謝禪因下到一樓,也借著起火尋求大廳保安的幫助。保安本有些奇怪,但看著她實在不像惡作劇的眼神,還是跟了上去。
三樓果然起了大火,煙霧報警器卻沒有響,保安很快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立馬用對講機呼叫安保中心。
時間被拖過14:20,當(dāng)謝禪因和任嘉倫帶著保安抵達(dá)配電室的時候,果然在里面看到了打碎酒精罐的李玉蘭。
李玉蘭“別過來!否則我就把線路扯斷,一把火燒了這里!”
她惡狠狠地盯著謝禪因。
李玉蘭“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的計劃的,但是沒有人能攔得住我!”
謝禪因“李玉蘭,你也會死的!”
李玉蘭“我早就不想活了!”
李玉蘭扯下護(hù)士帽,露出變白的頭發(fā),臉色變得很難看,眼下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烏青。
謝禪因看到她頭頂?shù)陌咨絹碓叫涯?,臉部的褶皺能比作深壑,發(fā)絲是植被,蒼白是雪。
少女顫抖地開口。
謝禪因“您的女兒一定也不想您這樣做!”
“女兒”兩個字直接點燃了李玉蘭更深的怒火,她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吼出來。
李玉蘭“你知道什么??。?!”
李玉蘭“我的女兒早就死了!死在了我丈夫的酒瓶子下!!”
女人的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好像忍了很多年,于是這些眼淚變得很重很重,重得她無法呼吸。
李玉蘭“他打我也就算了!他居然打死了我的孩子!他這個畜生!憑什么只坐三年牢?!我早該弄死他!!”
謝禪因聽到這些話,臉也變得很白,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她的手和嘴唇不停地顫抖,好像想起了很恐懼的事情,任嘉倫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男人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帶到了自己的身后,隨即正視李玉蘭。他的眼睛被發(fā)絲遮擋,顯得整個人更加涼薄。
任嘉倫“今天下午檢修的配電員就是你的丈夫,你給他服致幻藥物了?”
他并沒有等女人回答,繼續(xù)說。
任嘉倫“報仇可以,但你的決定如果是要賠上這么多無辜人的性命,對生命沒有敬畏之心,你和你的丈夫有什么區(qū)別?”
李玉蘭顯然聽不進(jìn)去,她眼神一凜,在保安沖進(jìn)來的瞬間,點燃了酒精罐,扯斷了配電室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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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點,李玉蘭結(jié)束了四個小時的值班,回到休息室,換下了護(hù)士服,打算去食堂吃早飯。
一路上有許多護(hù)士向她這個護(hù)士長打招呼,她一一微笑致意。
吃完早飯,李玉蘭又一個人回到了西樓,開始今天的工作。女兒去世后,在外人眼里,她總是獨來獨往,卻又能冷靜地把工作處理得妥帖。
于是漸漸的,這件事被人淡忘,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赜X得李護(hù)士已經(jīng)走出來了。
其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沒有。
轉(zhuǎn)角時,一個看起來大概五六歲的小女孩驀地和她撞上,小小的身板被撞得后退好幾步,重重摔在地上。
李玉蘭連忙蹲下去扶,女孩大概是被摔疼了,嗚嗚地哭了起來。
李玉蘭“小朋友,你沒事吧?很疼嗎?”
她從兜里掏出紙巾,細(xì)心地給小女孩擦臉。
李玉蘭“真不好意思,阿姨沒看到你。”
小姑娘抽噎著搖頭,小小軟軟的手握住了女人滿是老繭的手。
.【小女孩】“對、對不起!阿姨!是我不聽話……亂跑……”
.【小女孩】“你可以不可以……嗚……不要告訴我我媽媽……”
李玉蘭點頭。
李玉蘭“好,阿姨先扶你起來?!?/p>
剛扶起來,小女孩的媽媽就找了過來,抹著她的小花臉,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地抱起她。
.【小女孩媽媽】“不是說了不要亂跑嗎?現(xiàn)在摔倒了吧,還耽誤護(hù)士阿姨的時間。”
.【小女孩】“媽媽對不起……”
李玉蘭“這孩子真聽話?!?/p>
李玉蘭聽得笑,夸贊了一句。
.【小女孩媽媽】“聽話啥呀……從小就把我氣得夠嗆?!?/p>
.【小女孩媽媽】“真不好意思哈護(hù)士,那我們就先走了,謝謝你?!?/p>
這位母親抱著孩子走后,李玉蘭才走上消防通道,上了三樓。她走進(jìn)廢棄處置室,將一個干凈的箱子走出來,里面放著一些舊衣服和小女生的發(fā)夾,幾張照片和一張多年前的手術(shù)知情書。
中年女人將一張年齡約莫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照片放進(jìn)了衣服口袋,又從其他箱子拿了幾瓶酒精,隨即走出廢棄處置室,關(guān)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