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跟著周英素穿過回廊,來到后院一間布滿灰塵的木料庫。
推門而入,撲面而來的木香沁人心脾。層層疊疊的木料堆砌如小山,有的泛著紫檀的深沉,有的透著黃花梨的溫潤。
周英素撫過一塊樟木,木紋如流水般舒展:“凝木頭是有靈性的,得先和它‘對話’。你摸摸這樟木,是不是覺得涼絲絲的?雕出來的活兒不怕蟲蛀,能傳三代呢!”
沈凝學著她的樣子輕觸木料,指尖果然感受到一絲沁涼。
王天水也提著工具箱走來,目光在木堆間逡巡:“凝丫頭,木雕第一步是選料。雕花鳥得用紋理細膩的紫檀,雕山水要用質(zhì)地堅韌的楠木。你看這株老榆木……”
他忽然抽出一塊布滿裂痕的木料,“旁人嫌它開裂,我卻覺得裂紋如云紋,雕個云海觀音最合適。”
沈凝怔怔地看著那塊“殘木”在王天水手中煥發(fā)新生,不禁感嘆:“原來選木頭也有這么多講究!”
王天水輕笑,將榆木塞到她懷中:“試試挑一塊適合雕鳳凰的料子。鳳凰需筋骨,木料得有韌性。”
沈凝手足無措地在木堆間翻找,指尖被木刺扎得發(fā)紅。
王天水蹲下身,與她并肩挑選,指尖劃過木紋低聲講解:“聽聲辨材,敲一敲,實心的咚咚響,空心的嗡嗡聲?!?/p>
沈凝依言敲擊,終于選中一塊紫檀,木聲如金石相擊。
王天水眼底泛起贊許:“好眼光,這料子能雕出鳳凰的傲骨?!?/p>
陽光從作坊的窗戶斜斜地照進來,在木屑紛飛中織成金色的光網(wǎng)。
王林正伏在案前,手中握著一把雕刀,專注地雕刻著一塊檀木。
他的脊背挺直如松,仿佛一座堅實的山峰,為這個家庭默默支撐著。
他的手臂肌肉隨著刻刀的動作微微起伏,那有力的動作中透露著熟練與自信。
沈凝注意到,那塊檀木在他手中逐漸顯現(xiàn)出一只展翅的鳳凰雛形。尾羽的弧度已初見靈動,那鳳凰仿佛隨時都要振翅高飛,帶著無盡的希望與美好。
“鐵柱哥哥。”沈凝輕聲喚道,那聲音輕柔而略帶羞澀。
王林抬頭,臉上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平靜:“阿凝。這么早來做什么?”
沈凝攥緊衣角,將周英素的話轉(zhuǎn)述:“我想學木雕?!?/p>
王林愣住,雕刀“啪嗒”掉在木屑堆里。
他蹲下身拾起刀,指尖沾了灰也渾然不覺:“你可知木雕有多苦?我小時候削木頭削到手出血,爹連藥膏都不給,只說‘疼才能長記性’?!?/p>
沈凝蹲下與他平視,目光堅定:“我不怕疼。鐵柱哥哥,你教我握刀好不好?”
王林抿唇沉默,最終還是讓步:“先學站姿,腳穩(wěn)如生根,腰直如竹竿?!?/p>
他忽然伸手按在她肩頭,掌心力道讓她脊背瞬間繃直,“雕匠一站就是一天,身子骨要像這案板般扎實?!?/p>
忽然,周英素匆匆走來,眉頭緊鎖:“凝丫頭,你爹的舊傷又犯了,腿疼得厲害。他之前練雕摔傷的膝蓋,陰雨天就發(fā)作。我翻藥箱發(fā)現(xiàn)續(xù)斷草沒了,得去后山采些?!?/p>
沈凝心頭一動,系統(tǒng)提示的支線任務浮現(xiàn)眼前。
她立刻應道:“我去采藥!娘,我知道哪里續(xù)斷草多”
周英素看了看她:“那處崖邊常有,但路陡,小心些!”
沈凝抄起竹籃便往外跑,王林卻抓起一柄油紙傘追了上來:“我陪你。雨天山路滑。”
兩人踩著濕漉漉的泥徑上山,霧氣繚繞如紗。
沈凝辨認腦海的記憶,卻總找不到續(xù)斷草。
王林蹲下身撥開雜草:“續(xù)斷草葉有鋸齒,根莖紫紅,像斷骨接起來的模樣?!彼讣庹礉M泥,卻毫不在意。
沈凝終于在一處巖縫發(fā)現(xiàn)草藥,正要伸手,卻被王林拉?。骸皫r松有刺,我來?!?/p>
他掰開巖石,取出草藥時掌心被刺劃出血痕。
沈凝慌忙用帕子包扎:“疼嗎?”
王林搖頭,將草藥塞進她籃中:“小時候練雕被刀傷慣了,這點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