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緩緩駛?cè)腈?zhèn)中,車輪碾過青石板,發(fā)出輕微的“咯吱”聲。馬車最終停在了流云客棧的門前,車簾被一只修長的手輕輕掀開,一位身著白衣的公子從車上緩步走下。面如冠玉,眉目如畫,一雙清澈的眼眸如同寒潭般深邃,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儒雅氣質(zhì)。他的出現(xiàn),為這古樸的街道增添了一抹亮色,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
路人的竊竊私語被秋風卷散。白衣公子對周遭的目光恍若未覺,只是抬眸望向客棧匾額上"流云客棧"四個燙金大字,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他修長的手指輕撫腰間玉佩,邁著從容的步伐踏入客棧。
客棧大廳內(nèi),炭火微暖,茶香裊裊。蕭瑟一襲靛青色長衫,正倚在窗邊的黃花梨木椅上翻閱古籍。窗外金黃的銀杏葉隨風飄落,偶爾有幾片落在他的書頁上,他也不甚在意,只是輕輕拂去。在他身旁,雨兒正伏在案前臨摹字帖,稚嫩的小臉上滿是專注。
"吱呀——"
隨著門軸轉(zhuǎn)動的聲響,一陣清冽的松香隨風而入。雨兒手中的毛筆突然一頓,墨汁在宣紙上暈開一朵小小的墨花。她猛地抬頭,當看清來人的面容時,明亮的眼眸瞬間盈滿驚喜。
"阿爹!"
小女孩清脆的嗓音劃破客棧的寧靜。她像一只翩躚的蝴蝶,杏黃色的裙裾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直直撲向門口的白衣公子。
秦昭展臂將女兒穩(wěn)穩(wěn)接入懷中,修長的手指輕撫過雨兒柔軟的發(fā)絲,聲音溫潤如玉:"幾月未見,我家雨兒又長高了。"他指尖輕點女孩鼻尖,"可有好好聽夫子的話?"
雨兒將小臉埋在父親肩頭,細聲細氣地說:"雨兒每日都認真習字……"說著突然想起什么,扭頭指向案幾,"阿爹你看,這是雨兒寫的……"
客棧小二早已快步迎上,恭敬行禮:"見過東家"
秦昭微微頷首,目光卻在不經(jīng)意間掃過大堂,最終與蕭瑟的視線隔空相撞。剎那間,空氣仿佛凝固。蕭瑟手中的書頁被攥出褶皺,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面上卻維持著波瀾不驚的淺笑。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秦昭",竟比他想象中還要令人……生厭。
"這位想必就是蕭夫子。"秦昭抱著雨兒緩步走近,聲音清冷如秋泉,"內(nèi)子在信中多次提及,多謝夫子對雨兒的教導。"
蕭瑟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嘴角扯出得體的弧度:"雨兒天資聰穎,能教導她是蕭某的榮幸。"他意有所指地補充道:"只是不知,秦老板為何常年在外,竟連女兒的天賦都不甚了解?"
秦昭眸光微閃,唇邊笑意不減:"商路迢迢,確是多有疏忽。"他低頭輕撫雨兒發(fā)頂,"如今諸事已了,自當好好陪伴妻女。"最后兩個字咬得極重。
兩人目光相接,暗潮洶涌。雨兒不安地動了動,小手揪住父親的衣襟。
恰在此時,樓梯上傳來環(huán)佩叮當之聲。千落一襲深紫色羅裙,襯得肌膚如雪。見到廳中身影,她腳步微頓,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你……回來了。"千落快步下樓。
秦昭自然地伸手為她拂去肩頭并不存在的落葉,溫聲道:"說過霜降前定會歸來,辛苦你了。"
千落余光瞥見蕭瑟緊繃的側(cè)臉,正欲開口,卻被秦昭攬住纖腰。那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在她腰間輕輕一捏,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夫人臉色不佳,可是近日太過勞累?"秦昭聲音低沉,"為夫陪你回房休息可好?"
千落朱唇微啟,最終只是輕輕點頭。在轉(zhuǎn)身的剎那,她忍不住回望蕭瑟一眼,什么也沒說,任由秦昭帶著她上了樓。
蕭瑟望著那對璧人拾級而上的背影,刺得他眼眶生疼。他手中的古籍早已變形,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渾然不覺疼痛。窗外秋風漸起,卷起一地落葉,像是在嘲笑他可笑的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