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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共鳴

九月的蟬鳴還未完全消散，江敘背著洗得發(fā)白的帆布包，站在育英中學(xué)的校門前深吸一口氣。作為全市最頂尖的私立高中，這里的每一塊磚石都透著貴氣，與他身上廉價的校服形成鮮明對比。

"同學(xué)，讓讓。"

低沉的嗓音從身后傳來，江敘側(cè)身避讓，一輛啞光黑的限量版摩托車擦著他的衣角駛過，帶起的風(fēng)掀起他額前的碎發(fā)。騎手戴著黑色頭盔，皮衣下隱約露出半截冷白的手腕，車后座上還坐著兩個染著夸張發(fā)色的男生，吊兒郎當(dāng)?shù)卮抵谏凇?/p>

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校霸陸沉舟。江敘收回視線，快步走向教學(xué)樓。他是靠著陸氏集團的助學(xué)基金才得以進入這所學(xué)校，每個月的生活費都要精打細算，實在沒精力去招惹這種麻煩人物。

然而命運總愛開玩笑，當(dāng)江敘站在高二（3）班的門口，看著黑板上自己的名字與"陸沉舟"緊緊挨在一起時，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書包帶。教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幾個女生竊竊私語："聽說陸少最討厭和優(yōu)等生同桌了。"

陸沉舟摘下頭盔，漫不經(jīng)心地掃視教室，目光在江敘身上頓住。少年身形單薄，脖頸處露出一截洗得褪色的衣領(lǐng)，睫毛卻像蝶翼般纖長，垂眸翻找課本時，露出的后頸白得近乎透明。

"喂，新來的。"陸沉舟踢開腳邊的椅子，"把你的書包挪開。"

江敘默不作聲地將書包抱在懷里，往窗邊又挪了挪。陸沉舟挑眉，突然傾身湊近，雪松混著煙草的氣息撲面而來："裝什么清高？"

"沒興趣。"江敘偏頭躲開，筆尖在草稿紙上重重劃過。他余光瞥見陸沉舟嗤笑一聲，趴在桌上睡覺，黑色耳釘在陽光下一閃而過。

日子就在這種微妙的對峙中流逝。江敘每天最早到校，最后一個離開，在圖書館閉館后躲在樓梯間背書。而陸沉舟依舊我行我素，不是逃課飆車，就是帶著小弟在天臺抽煙。直到某天傍晚，江敘整理完社團文件，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聽到壓抑的咳嗽聲。

循著聲音拐過轉(zhuǎn)角，他看見陸沉舟靠在消防栓旁，蒼白的指節(jié)死死攥著校服領(lǐng)口，額前的碎發(fā)被冷汗浸濕。察覺到有人靠近，他猛地抬頭，眼中還殘留著未散去的痛苦："看什么？"

"你臉色很差。"江敘從書包里翻出一包紙巾遞過去，"需要叫校醫(yī)嗎？"

陸沉舟盯著那包印著卡通圖案的紙巾，喉嚨滾動了一下："少多管閑事。"但還是接過紙巾擦了擦嘴角。江敘注意到他手腕內(nèi)側(cè)有道新鮮的擦傷，還滲著血珠。

"我有創(chuàng)可貼。"不等陸沉舟拒絕，江敘已經(jīng)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為他處理傷口。路燈透過走廊的窗戶灑進來，在少年低垂的睫毛上鍍了層金邊。陸沉舟突然覺得心跳得厲害，別開臉罵道："磨磨蹭蹭的，真娘。"

江敘輕笑一聲，指尖的溫度透過創(chuàng)可貼傳遞過來："陸同學(xué)，下次打架別這么拼命。"

這句話讓陸沉舟渾身一僵。自從父母離婚后，就再沒人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他猛地站起身，椅子撞在墻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誰要你管！"

日子依舊波瀾不驚地過著，直到期中考試成績公布。江敘以全科滿分的成績蟬聯(lián)年級第一，而陸沉舟的名字則牢牢霸占著倒數(shù)第一的位置。頒獎那天，陸沉舟翹了課，卻在放學(xué)后堵住了準備去兼職的江敘。

"喂，優(yōu)等生。"他倚在摩托車上，漫不經(jīng)心地轉(zhuǎn)著車鑰匙，"給我補課。"

江敘愣?。?為什么？"

"陸氏集團不是你的金主爸爸？"陸沉舟勾起嘴角，眼底卻一片冷意，"我要是再考這么差，你覺得助學(xué)基金還保得住嗎？"

這無疑是最惡毒的威脅。江敘攥緊書包帶，最終點點頭："每周六下午，圖書館見。"

補課的日子意外地和諧。陸沉舟雖然嘴上不饒人，學(xué)起來卻格外認真。江敘發(fā)現(xiàn)他并非真的愚笨，只是長久的叛逆讓他荒廢了學(xué)業(yè)。有次講題時，陸沉舟突然伸手按住他翻動課本的手，呼吸掃過他泛紅的耳垂："這么笨的解法，也只有你想得出來。"

江敘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抽回手："那你來解？"

陸沉舟輕笑一聲，握住他的手重新拿起筆。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江敘感覺臉頰發(fā)燙，連公式都變得模糊不清。窗外的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重疊在一起，像幅未完成的畫。

然而好景不長。某天深夜，江敘在便利店打工時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再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診斷書上"后天性心臟病"幾個字刺得他眼眶發(fā)酸。

他不敢告訴資助人，更不敢告訴陸沉舟。從那以后，他開始刻意疏遠陸沉舟，不再去圖書館補課，甚至躲著走不同的路線上學(xué)。陸沉舟很快察覺到了異常，在某個暴雨天，他將江敘堵在教學(xué)樓的天臺上。

"為什么躲著我？"陸沉舟渾身濕透，雨水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江敘別開臉："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陸同學(xué)，以后別再來找我了。"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陸沉舟。他猛地抓住江敘的手腕，將人抵在墻上："江敘，你以為自己是誰？裝什么清高！"話音未落，他突然注意到少年蒼白的臉色，以及脖頸處若隱若現(xiàn)的醫(yī)院腕帶。

真相來得猝不及防。當(dāng)陸沉舟在醫(yī)院看到江敘的病歷，感覺整顆心都被人攥住了。他想起那些補課的時光，江敘講題時專注的眼神，還有他總是偷偷揉胸口的小動作。原來那些溫柔的背后，藏著這么沉重的秘密。

"陸少，您確定要動用家族關(guān)系？"主治醫(yī)生看著面前這個向來桀驁不馴的少年，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近乎虔誠的懇求。

"不惜一切代價。"陸沉舟握緊拳頭，"我要他活著。"

手術(shù)那天，陸沉舟守在手術(shù)室門口整整三十六個小時。當(dāng)醫(yī)生宣布手術(shù)成功的那一刻，他終于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

再次醒來時，江敘看到床邊趴著的陸沉舟。少年的頭發(fā)凌亂，眼下烏青一片，卻仍緊緊攥著他的手。察覺到他的動靜，陸沉舟猛地抬頭，聲音沙啞得厲害："你敢死，我就把你骨灰揚了。"

江敘輕笑出聲，牽動傷口微微皺眉。陸沉舟立刻緊張起來："疼不疼？我去叫醫(yī)生！"

"陸沉舟。"江敘拉住他的手，"為什么要這么做？"

陸沉舟別開臉，耳尖泛紅："誰叫你是我的專屬家教，還沒把我教成學(xué)霸，不準死。"

"騙子。"江敘突然湊近，在他唇上輕輕一啄，"明明是喜歡我。"

陸沉舟僵在原地，片刻后反客為主，扣住他的后腦勺加深這個吻。窗外的陽光正好，將兩個身影籠罩在溫柔的光暈里。

后來的日子里，育英中學(xué)的學(xué)生們總能看到奇怪的一幕。曾經(jīng)的校霸陸沉舟每天抱著課本跟在優(yōu)等生江敘身后，連打架都帶著習(xí)題冊。有人問起，他就挑眉："沒看到我在備考？我家小朋友說了，考不上同一所大學(xué)就分手。"

而江敘則會笑著搖搖頭，任由陸沉舟牽著他的手，走向灑滿陽光的未來。兩顆曾孤獨跳動的心，終于在命運的安排下，找到了彼此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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