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差車碾過積水潭的瞬間,擋風玻璃突然糊滿胎盤狀粘膜。我猛踩剎車,輪胎卻在血肉鋪就的路面上打滑。后視鏡里,安娜貝爾的關節(jié)發(fā)出齒輪卡死的摩擦聲,她懷里的青銅鈴鐺正在滲出血漿。
"Rule 4."娃娃的嘴唇裂到耳根,"不要停車。"她突然撲向方向盤,腐臭的棉絮從裙底爆出。我抓起張清云留下的雷符拍在她額頭,爆開的電光中,后座快遞箱齊齊炸開——
七具套著快遞員制服的干尸彈坐而起,他們脖頸掛著工牌,腐爛的皮肉下露出往生集團的金屬骨架。副駕駛的快遞單自動打印,收件人姓名欄滲出我的血指印。
車燈突然照見路中央的紅衣女人。她撐的油紙傘滴落黑水,傘骨掛滿青銅鈴鐺。當車輛即將撞上的剎那,女人猛然抬頭——口罩上方,裂開的嘴角直抵耳際,正是日本都市傳說中的裂口女。
"我美嗎?"她的尖叫震碎車窗,剪刀穿透擋風玻璃扎向我的眼睛。白發(fā)自動絞住利刃,黃瞳卻看見更恐怖的真相:裂口女后頸插著數據線,線纜延伸進路旁便利店,連接著播放往生集團廣告的電子屏。
郵差車突然失控撞進便利店,貨架上的安胎符水淋透全身。裂口女的身體在液體中溶解,露出內部精密的機械構造。她頭顱滾到收銀臺前,電子眼閃爍紅光:"警告...檢測到SSS級收容物..."
冷藏柜突然爆開,泰國古曼童雕像成群爬出。它們肚臍處的符咒正在發(fā)光,口中念誦的降頭咒語與車載廣播里的《搖籃曲》共振。我摸到零改裝過的手機,屏幕突然跳出視頻請求——畫面里零被鎖在布滿符咒的機房,她背后的監(jiān)控屏正顯示我所在的便利店。
"快找車牌號44的快遞箱!"零的聲音夾雜電流雜音,"那是張清云..."通話突然中斷,她最后的唇語是"小心降頭"。
古曼童們已經爬上引擎蓋,它們的指甲正在腐蝕車漆。我踹開后車廂門,44號快遞箱正在劇烈震動。當符咒鎖鏈被扯斷時,箱內爆出青光——張清云的本命銅錢劍裹著道袍碎片飛出,衣襟上用血寫著"鎮(zhèn)"字。
銅錢劍自動結陣,將古曼童釘在貨架上。道袍碎片飄落掌心,上面殘留的溫度讓我眼眶發(fā)燙。這是龍虎山嫡傳弟子的保命符,他竟把自己的生機封存在法器里。
便利店突然陷入死寂,冰柜的嗡嗡聲變成誦經聲。當我握住銅錢劍的瞬間,地磚縫隙滲出黑發(fā),瑪麗修女從陰影中浮出。她手中的十字架倒懸,釘著的不是耶穌而是鬼嬰,那孩子正用黃瞳盯著我笑。
"你偷走了我們的孩子。"修女的長袍下伸出章魚觸手,觸須吸盤里嵌滿眼珠。黃瞳突然刺痛,我看到她背后的虛空裂開,昌化路34弄的孕婦們正排隊跳入深淵,每個墜落者腹部都連著青銅鎖鏈。
銅錢劍發(fā)出龍吟,青光斬斷觸須。瑪麗修女的頭巾脫落,露出貓眼老太太的臉——她左眼是往生集團的電子義眼,右眼流著尸油。便利店鏡子同時炸裂,每個碎片都映出零被數據線刺穿太陽穴的畫面。
"游戲結束。"老太太的義眼投射出全息倒計時。當數字歸零時,便利店地底傳來鐵鏈斷裂聲,青銅門虛影在血泊中凝實。我扯斷白發(fā)纏住門環(huán),卻被突然襲來的安娜貝爾咬住手腕——
劇痛中,張清云殘留的道袍突然燃起三昧真火?;鹕囗樦装l(fā)蔓延,將瑪麗修女與古曼童燒成灰燼。零的加密信號再次切入,她咳著血笑道:"我在你手機里裝了反降頭程序..."
爆炸的氣浪將我掀回駕駛座。郵差車突然自動加速,碾過便利店外墻沖進暴雨。后視鏡里,裂口女的機械頭顱正在重組,她手中的剪刀變成往生集團的DNA雙螺旋標志。
手機導航跳出新坐標:松江區(qū)殯儀館。路線圖上布滿嬰兒腳印,每個腳印都在滲血。副駕駛的快遞單突然自燃,灰燼拼出零的留言:"找到裝著我心臟的快遞柜..."
當雨刷刮開血水時,前方隧道口站著穿白裙的小女孩。她懷里的洋娃娃突然轉頭——那是我在便利店見過的古曼童,此刻正朝我比劃割喉手勢。郵差車穿透女孩身體的瞬間,后座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姐姐,我們到奈何橋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