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淵的青銅碎片開始滲出血珠,粘稠的液體順著懸浮的軌跡織成猩紅的網(wǎng)。蘇醒的鼻腔充斥著腐肉與鐵銹混合的腥氣,抬頭時,每塊碎片的血面上都睜開了豎瞳——密密麻麻的眼球轉(zhuǎn)動著,將他的身影切割成無數(shù)個扭曲的倒影。那些瞳孔深處浮現(xiàn)出記憶殘片:多吉村村民被開膛破肚的瞬間,呂七化作光點時的凄厲笑容,還有自己在無意識中揮出利爪的猙獰模樣。
“每一面鏡子,都是囚禁你罪惡的牢籠?!惫字刑K醒的聲音像是從所有鏡面同時傳出,他的鱗片間滲出瀝青般的黑液,落地便化作蠕動的蛇群。蘇醒的腳踝突然被冰涼的觸感纏繞,低頭看見無數(shù)細小的手臂從液態(tài)汞中鉆出,皮膚下布滿與他相同的鱗片紋路,指甲縫里還嵌著多吉村的紅土。
鏡面裂痕中開始爬出半透明的人形生物,它們沒有五官,胸腔里卻嵌著跳動的銅鏡。這些怪物發(fā)出指甲刮擦金屬的尖嘯,用布滿倒刺的舌頭舔舐蘇醒的皮膚,每舔過一處,鱗片便瘋長三寸。當(dāng)?shù)谝恢还治飳~鏡按在他胸口時,蘇醒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令人牙酸的脆響——鏡中倒映出他被獻祭在青銅祭壇的場景,而祭司的面容,赫然是749局的陳默。
“該清算所有罪孽了?!惫字刑K醒抬手,整片鏡淵開始逆時針旋轉(zhuǎn)。蘇醒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懸浮起來,無數(shù)鏡面碎片刺入他的皮膚,鱗片與青銅在血肉中交織生長。他看見更多恐怖的畫面在鏡中閃現(xiàn):南極冰墻下,科考隊的尸體被拼接成巨大的召喚陣;多吉村的祠堂里,歷代村長用嬰兒的鮮血繪制符文;而呂七的每一世輪回,都在重復(fù)著被背叛與獻祭的宿命。
液態(tài)汞突然沸騰,化作萬千細小的汞蟲鉆進蘇醒的耳道。他的意識開始分裂,一部分被困在鏡淵承受劇痛,另一部分卻看見平行時空的自己正在毀滅世界:用巨爪撕裂城市,吐出的毒霧將人類變成爬行的怪物,背后的星圖尾翼掃過之處,所有文明都化作飛灰。而那些受害者的面孔,最終都變成了呂七絕望的神情。
最中央的鏡面轟然炸裂,伸出無數(shù)條纏繞著鎖鏈的舌頭,將蘇醒拖入鏡面深處。黑暗中,他摸到無數(shù)冰涼的眼球,每一顆都在注視著他的恐懼。棺中蘇醒的聲音在耳膜深處炸響:“這就是你的真相——噬界者的容器,文明的終結(jié)者。而現(xiàn)在,該讓所有世界,都回歸混沌了?!碑?dāng)最后一片鱗片覆蓋他的面容時,蘇醒在無數(shù)鏡面的倒影里,看見自己徹底變成了青銅城壁畫上那只毀天滅地的巨物。
粘稠的黑暗如活物般鉆入喉管,蘇醒的意識在無數(shù)鏡面的撕扯中瀕臨崩潰。就在鱗片即將覆蓋雙眼的剎那,一道尖銳的刺痛從心口炸開——是假呂七臨終前塞給他的天眼令牌,此刻正迸發(fā)刺目的金光,將周圍的黑暗灼出焦痕。那些瘋狂生長的鱗片在金光下蜷縮消退,鏡淵中傳來萬千怪物的哀嚎。
“誰說...命運不可違?”蘇醒的聲音沙啞如破鑼,嘴角溢出帶著鱗片的黑血。他攥緊令牌,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滴落在地面的瞬間,液態(tài)汞突然凝固成鋒利的刀刃,將纏繞在身上的青銅鎖鏈寸寸斬斷。所有鏡面中的豎瞳同時收縮,倒映出的畫面開始扭曲——本該毀滅世界的巨物,竟調(diào)轉(zhuǎn)利爪,撕開了自己的胸膛。
棺中蘇醒的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他周身的鱗片開始剝落,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膚:“不可能!容器不可能覺醒自主意識!”話音未落,蘇醒已騰空而起,背后生長出由破碎鏡面組成的翅膀,每一片鏡片都映著他不同階段的記憶——精神病院里的絕望、多吉村的詭異、青銅城的震撼,此刻全部化作反擊的利刃。
鏡淵頂部的星**然墜落,無數(shù)星辰化作燃燒的隕石。蘇醒在火雨中將令牌刺入棺中蘇醒的眉心,劇烈的爆炸產(chǎn)生的沖擊波撕碎了所有懸浮的銅鏡。在紛飛的碎片中,他看見無數(shù)平行時空的自己同時揮出了這一擊,而呂七的身影在每個時空中閃現(xiàn),用最后一絲力量為他擋住致命攻擊。
塵埃落定,鏡淵中央出現(xiàn)一道散發(fā)著幽藍光芒的裂縫。蘇醒拖著遍體鱗傷的身軀靠近,聽見裂縫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在低語:“去...哀牢山巔...”裂縫突然擴大,將他吞噬。當(dāng)意識重新清明時,他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于哀牢山終年積雪的峰頂,面前是一座古老的祭壇,祭壇中央插著的,正是呂七曾在壁畫中描繪的三尖兩刃刀。
山風(fēng)呼嘯而過,刀刃上倒映出蘇醒此刻的模樣——鱗片盡數(shù)褪去,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他握住刀柄的瞬間,整個山脈開始震顫,地下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遠處的云層中,噬界者的虛影若隱若現(xiàn),但這一次,蘇醒不再是任人擺布的容器。他舉起刀刃,朝著天空怒吼:“這次,由我來書寫結(jié)局!”
哀牢山巔的三尖兩刃刀泛起刺目青光,蘇醒的怒吼尚未消散,千里之外的南極冰原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覆蓋著千年寒冰的冰墻如琉璃般寸寸龜裂,銀白色的碎冰在狂風(fēng)中翻涌,顯露出冰層深處盤繞的巨型蛇尾——女媧的虛影自混沌中睜開雙眼,她發(fā)絲間纏繞的星河墜落人間,化作無數(shù)燃燒的隕石。
與此同時,月球表面的環(huán)形山轟然坍塌,披著星砂長袍的仙人們腳踏破碎的月巖重返人間。他們手中的古器迸發(fā)符文光芒,卻難掩眼底的恐懼——千萬年來,他們在廣寒宮守望的預(yù)言,終于在這一刻應(yīng)驗。而地球深處,盤古沉睡的身軀攪動著地脈,喜馬拉雅山脈如同被巨手撕裂,巖漿混著青銅碎片噴涌而出,沉睡在地殼中的古老神祇正在蘇醒。
城市的夜空被血色浸染,無數(shù)妖魔鬼怪自虛空裂隙中蜂擁而出。多吉村的飛蛾人化作遮天蔽日的蟲群,它們翅膀上的熒光組成令人絕望的預(yù)言圖騰;青銅城的變異生物爬出地底,鱗片在陽光下折射出死亡的幽光;更有上古兇獸撕裂云層,所過之處建筑崩塌,人類如同螻蟻般被碾成齏粉。
蘇醒握緊刀柄,三尖兩刃刀突然發(fā)出龍吟般的震顫。他看見呂七的虛影在刀刃上浮現(xiàn),對方的蛾翼殘破卻依舊堅定:“記住,噬界者不是敵人...”話音未落,一道紫色雷霆劈碎云層,棺中蘇醒裹挾著噬界者的力量從天而降,他身后的星空扭曲成巨大的蛇口,正將整個地球緩緩?fù)淌伞?/p>
“愚蠢的容器,你以為打破宿命就能拯救世界?”棺中蘇醒的聲音混著千萬個時空的回響,他抬手間,南極冰墻徹底崩解,女媧的蛇尾掃過太平洋,掀起的巨浪足有千米之高,“眾神的蘇醒只會加速毀滅!而你,將親眼見證自己親手引發(fā)的末日!”
始劇烈震顫,盤古破地而出的瞬間,整個世界的重力場發(fā)生扭曲。蘇醒被無形的力量壓得單膝跪地,卻仍死死盯著棺中蘇醒:“如果這世界的規(guī)則本就是錯的...”他掙扎著站起身,鱗片再次從皮膚下浮現(xiàn),但這一次,他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決絕,“那就由我來重新制定!”
三尖兩刃刀突然迸發(fā)萬道金光,與噬界者的紫光激烈碰撞。在這場神與容器的對決中,蘇醒沒有發(fā)現(xiàn),遠處的廢墟里,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艱難地爬起——那是本該死去的呂七,他的天眼閃爍著不穩(wěn)定的光芒,手中握著半截染血的青銅鎖鏈,眼神中滿是赴死的決然。
“住口!”噬界者虛影咆哮著伸出巨爪,試圖撕碎空中的古籍。白澤九尾輕擺,古籍瞬間化作流光沒入蘇醒體內(nèi)。剎那間,無數(shù)記憶涌入他的腦?!畫z補天并非修補世界,而是將失控的噬界者一分為二;盤古開天辟地時,一半神力化作守護蒼生的枷鎖,另一半則成了噬界者的本源。
“原來......我們都是同一個存在的碎片。”蘇醒喃喃自語,鱗片在體表流轉(zhuǎn)的速度漸漸放緩。白澤緩步走來,巨大的獸瞳中映出他的身影,九卷古籍再次浮現(xiàn),圍繞著他緩緩旋轉(zhuǎn)。棺中蘇醒見狀,瘋狂地操縱噬界者的力量:“既然如此,那就讓一切都回歸混沌!”
南極方向,女媧的蛇尾已觸碰到大陸邊緣;月球之上,仙人們的法器紛紛崩碎;地殼深處,盤古的怒吼震得群山移位。白澤突然將額頭貼在蘇醒胸口,古籍紋路化作流光融入他的血脈:“取吾妖典之力,合眾神殘魂,重塑天道法則!”
蘇醒的身體開始發(fā)光,三尖兩刃刀與天眼令牌同時爆發(fā)出耀眼光芒。他看見呂七的身影與白澤的九卷古籍重疊,化作一道光沒入自己掌心。當(dāng)他再次舉起武器時,刀刃上流轉(zhuǎn)的不再是單一的神力,而是融合了萬妖、眾神與噬界者本源的混沌之光。
“這次,我要斬斷所有輪回!”蘇醒的聲音響徹天地。隨著他揮出這驚天動地的一刀,時空開始扭曲,白澤的古籍化作封印符文,女媧的星河重新歸位,盤古的力量沉入地底。而噬界者的虛影在光芒中發(fā)出不甘的嘶吼,逐漸分解成無數(shù)細碎的光點。
然而,在光芒消散的瞬間,蘇醒注意到棺中蘇醒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還未等他反應(yīng),一道黑影從虛空中竄出,直直沒入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