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明,宇智波族地已被一種異樣的喧囂籠罩。
喜慶的裝飾——艷紅的綢帶、嶄新的燈籠——被匆忙地懸掛起來,卻無法驅(qū)散彌漫在空氣中的沉重與壓抑。
這不是慶典,更像一場盛大的、無人能逃脫的獻(xiàn)祭。
宇智波斑站在自己房間的窗邊,像一尊冰冷的石雕。他換上了出席正式場合的族服,深藍(lán)近黑的面料襯得他膚色愈發(fā)冷白,肩背挺直,下頜線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
窗外忙碌的景象映入他深邃的眼瞳,卻激不起一絲波瀾,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昨夜庭院里那單薄顫抖的身影和那句“我害怕”,如同燒紅的烙鐵,反復(fù)灼燙著他的神經(jīng)。
主宅內(nèi),侍女們圍繞在葵的身邊。她被按坐在鏡前,像一件待價(jià)而沽的精美器物,被一層層華服包裹。
象征純潔無垢的“白無垢”沉重地壓在她纖細(xì)的肩頭,純白的打褂上繡著象征宇智波的火扇族紋,紅得刺眼。
侍女為她梳起繁復(fù)的發(fā)髻,插上珠玉步搖。鏡中的女子,眉目如畫,肌膚勝雪,在盛裝之下美得驚人,卻也空洞得可怕。
那雙昨夜還盈滿恐懼與淚水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種認(rèn)命般的麻木,仿佛靈魂已被抽離,只余下一具精致的軀殼。
斑出現(xiàn)在門口時(shí),看到的便是這樣的葵。侍女們恭敬地行禮退開。
他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在寂靜的房間里異常清晰。他在葵身后一步之遙停下,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在陰影里。
鏡中映出兩人一坐一立的身影,斑的目光穿透鏡面,直直落在葵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種近乎貪婪的審視,似乎要將這最后的容顏刻進(jìn)骨髓。
葵感受到了那目光的沉重與灼熱,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勇氣抬起眼去看鏡中的弟弟。
她放在膝上的手,指尖用力得掐進(jìn)了掌心。
宇智波斑(少年)“……”
斑的喉結(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所有翻涌的情緒都被他強(qiáng)行咽下,只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沉重的呼吸。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那樣站著,用目光無聲地描摹著她盛裝之下的脆弱。房間里的空氣凝滯得令人窒息。
吉時(shí)將至,外面?zhèn)鱽砹诵[的鼓樂聲和人聲。迎親的隊(duì)伍,到了。
斑的眼神瞬間變得鋒利如刀,周身的氣息陡然降至冰點(diǎn)。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鏡中毫無生氣的姐姐,猛地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黑色的族服下擺帶起一陣?yán)滹L(fēng)。
那背影,孤絕、壓抑,仿佛即將奔赴的不是一場婚禮,而是一場血腥的戰(zhàn)爭。
宇智波族地大門外,迎親的隊(duì)伍排場極大。為首騎在高大駿馬上的男子,便是葵未來的丈夫——羽衣一族的年輕族長,羽衣宗介。
他面容英俊,嘴角噙著一抹恰到好處的、代表禮儀的微笑,眼神卻銳利而精明,帶著上位者的審視與一絲不易察覺的傲慢。
他的目光掃過列隊(duì)的宇智波族人,尤其在幾位長老臉上多停留了一瞬,帶著心照不宣的意味。
斑的父親作為現(xiàn)任族長,正帶著幾位長老上前寒暄,場面話滴水不漏。斑作為繼承人,站在父親側(cè)后方,雙手抱臂,下頜微抬,眼神冰冷地直視著羽衣宗介,毫不掩飾其中的審視與敵意。
他周身散發(fā)出的強(qiáng)大氣場和那份桀驁不馴,讓羽衣宗介臉上的笑容微微凝滯了一瞬,眼神深處掠過一絲忌憚。
儀式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著。當(dāng)身著沉重白無垢、頭戴“角隱”的葵在侍女?dāng)v扶下,緩緩從主宅走出時(shí),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低垂著頭,步伐僵硬,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陽光落在她純白的嫁衣上,卻驅(qū)不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孤寂與惶恐。
羽衣宗介下馬,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準(zhǔn)備迎接他的新娘。富岳和長老們臉上掛著程式化的笑容。
就在葵即將被引導(dǎo)至羽衣宗介面前,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將完成的交接儀式上時(shí)——
一道黑影,如同撕裂凝固空氣的閃電,驟然動了!
宇智波斑!
在所有人驚愕、不解、甚至驚恐的目光注視下,那個(gè)向來眼高于頂、連對父親都少有恭敬、仿佛天生就該立于眾人之上的宇智波斑,竟以一種決然到近乎慘烈的姿態(tài),幾步跨到了羽衣宗介的面前。
時(shí)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