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霍翀的裂云斧劈開第一具敵騎的胸骨,赤眸在火光中幾乎要滴出血來。
他看見左賢王在親衛(wèi)簇擁下后退,忽然想起母妃臨終前說的:“看見白狼旗,就像看見娘的眼睛?!?/p>
當年追殺他的刺客,袖口繡的正是這種狼頭紋,如今,他要讓這些狼,永遠葬在冰河之下。
與此同時,慕昭的馬車剛到京城近郊,就被二十輛裝滿石塊的牛車堵住去路。
駕車的親衛(wèi)手按劍柄,卻被慕昭按住:“是太后的‘投石陣’,想逼本宮下車解釋木樨園的密道?!彼破疖嚭?,看見為首的御史舉著彈劾奏章,袖口梅花紋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首輔大人深夜出城,可是去私會北境叛將?”御史的話里帶著冰碴,身后三百京畿衛(wèi)的刀已經(jīng)出鞘。
慕昭輕笑一聲,從袖中取出赤帝血詔的拓片。
當然,只拓了“首輔慕氏輔之”六字,“諸位大人若想知道本宮去了何處,不妨看看這個?!?/p>
奏章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慕昭看著御史們驚恐的臉色,忽然想起地宮壁畫上的蒼鷹。
他指尖劃過拓片上的“慕氏”二字,想起叔父臨終前的話:“慕家世代為臣,只為等一個能讓大楚昭明的君主?!比缃瘢莻€君主正在冰河上火戰(zhàn),而他,要守住這京城的城門。
“告訴太后,”慕昭放下車簾,聲音冷得像冰,“明日早朝,本宮會帶著‘先帝遺詔’面圣。”他聽見車外傳來退散的腳步聲,忽然摸向懷中的金冊。
那半卷沒給霍翀看的殘頁上,還寫著:“側(cè)妃謝氏之侄,賜名承煜,為太子伴讀。”原來,他和霍翀的羈絆,早在娘胎里就被定下了。
白河口的火漸漸熄滅,霍翀踩著融化的冰水回營,掌心還攥著那枚銀鐲。
親衛(wèi)遞上戰(zhàn)報:匈奴折損三千,左賢王斷了條胳膊,而北境軍,只傷了十七人。全是為了護他擋刀的火羽衛(wèi)。他忽然想起慕昭腕間的舊疤,指尖不自覺地撫過銀鐲內(nèi)側(cè)的刻字。
“將軍,首輔大人傳回消息。”親衛(wèi)呈上密信,用北境狼毫寫的小楷,帶著淡淡的沉水香,“他說明日早朝會公布‘赤帝血詔’,讓您……”親衛(wèi)忽然頓住,看著霍翀赤眸中翻涌的光,“讓您別怕。”
霍翀的喉結(jié)滾動,忽然笑了。
怕?他從七歲在雪巷握住那只溫暖的手時,就再也不知道什么叫怕。
他將銀鐲套回腕上,裂云斧往地上一插,赤眸映著東方漸白的天光。
那是慕昭喜歡的月白色,像極了十二歲那年,小少年裹著他的破棉襖,在破廟殘燭下畫北斗的模樣。
冰河遠處,蒼鷹的唳聲刺破晨霧?;袅堉?,慕昭此刻一定在京城某扇窗前,望著北方的火光,計算著他回營的時辰。
而他不知道的是,慕昭的袖口內(nèi)側(cè),新繡了只展翅的赤羽蒼鷹,正對著腕間銀鐲上的“翀”字,像要啄開所有陰云,讓陽光照亮他們共生的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