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一出御書房的門,蕭然和蕭逸就一左一右拉住了蕭闕,一個纏著要蕭闕說江北的風土人情,一個纏著蕭闕要吃江北的特色小吃,蕭立冷眼看著纏成一團的三個人,貌似真的像尋常人家那般的兄友弟恭。
蕭然看到蕭立站著不動,便伸手拉了一下蕭立,”二哥,你在發(fā)什么呆?走啊?!?/p>
蕭立皺了下眉,抬手掙開了蕭然的手,撫了撫剛才被蕭然抓到的地方,這小子,哪里不抓,剛好抓到他被劃傷的地方。
”二皇弟怎么了?“蕭闕微笑著問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太醫(yī)來看看。“
看蕭立那樣子,似乎手上有傷?蕭闕眼里緩緩流動著關心,有意思,他什么時候受傷不行,偏偏在這時候受傷?
自己擲出的那把刀上,可是掛著血跡的呢。
”謝太子關心,本王無事,本王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p>
蕭立說完,也不理會蕭然在背后叫他,大步離開。
蕭闕目送著蕭立離開,裝作不經(jīng)意地抓了抓蕭然和蕭逸的手臂,觀察他們臉上的表情變化,見倆人都沒有什么反應,隨后在倆人覺察出異樣前放開了手。
既然已經(jīng)大致確定是蕭立干的,他便沒有了心思陪著這兩個皇弟了。
”三弟,四弟,皇兄離開數(shù)月,已許久不曾見到母后,皇兄先去給母后請安,稍后哪天空了,咱們兄弟間再聚?!?/p>
”好,太子哥哥替我們倆向母后問安。“
看著蕭闕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轉角,蕭逸這才忍不住吸了口氣,這蕭闕,剛才竟然真真地捏在了自己的傷口上,如果不是自己忍著,準會讓他發(fā)現(xiàn)什么。
”老四,我們走......你怎么了?怎么皺著一張臉?“
”哦,讓我猜猜,是舍不得太子哥哥吧,你放心吧,太子哥哥既然回來了,你想要知道的風土人情肯定是跑不了的,走吧,咱們出宮去?!?/p>
蕭然一把抱住蕭逸的胳膊,好死不死的,剛好抱到傷口處,蕭逸再也不想忍受,一把推開蕭然,這蠢貨,怎么也剛好碰到自己的傷口。
蕭然一臉的錯愕,”老四,你的力氣怎么這么大?“
”哦,三哥,我臨時想起還有點事,我就不和你一起出宮了,我先走了?!?/p>
蕭逸說完,轉身便變了臉色,蕭然個蠢貨,要不是顧忌在宮里,非得給他點苦頭吃不可。
“闕兒,讓娘看看……”
一進棲鳳宮,還沒來得及行禮問安,蕭闕就被皇后拉到了眼前。
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疼惜地撫摸著那白皙的臉,略過鼻梁,撫過額頭,美目蓄滿了淚水,“闕兒,你瘦了,憔悴了,對了,娘聽星兒說你受傷了,讓娘看看,傷哪兒了?”
說著,按住了蕭闕,把蕭闕轉過來轉過去,不住地在蕭闕身上摸索,在皇后的手要摸到之前手臂上的傷口時, 蕭闕按住了那急切的手。
“娘,闕兒無事,您看,這不是好好地站您跟前嗎?”
蕭闕笑意清淺,眼中光彩熠熠,伸開雙臂,示意自己無事,心中卻問候起了莊奕星,那大嘴巴子,什么時候把他受傷的事情告訴了娘親,讓娘親擔心。
太子府中,躺在樹上正悠哉吃著冰鎮(zhèn)水果的莊奕星冷不丁打了幾個噴嚏。
惹得樹下的小人兒頻頻看向他,幾個果核擊在了小人兒的頭上,“看什么看,雙臂抬起來,繼續(xù)扎你的馬步。”
皇后盈盈美目,淚珠欲墜不墜,關切地看著眼前的兒子,風采依舊,笑顏不改,只是神色間隱隱地透著絲倦意。
突然間皇后翻過蕭闕右手,三指搭在脈門上。
“娘……”
自己的命脈被皇后捏在手里,蕭闕也知道掙不過,就放棄了。
“闕兒,你身上怎么好像有中毒的跡象,不是說只是受了點傷嗎?這是怎么回事?”
“娘,闕兒無事,只需調養(yǎng)一些時日,就好了?!?/p>
蕭闕抽回手,笑著寬慰自己的母親,“娘,孩兒離京數(shù)月,甚是想念娘親做的菜,我想吃炸肉團子了?!?/p>
“好,娘親早叫御膳房準備好了新鮮的材料,現(xiàn)在就去做,你看看你,都瘦了,待會可要多吃點兒?!?/p>
皇后不愧是江湖兒女出身,手腳麻利得很,小半個時辰后,就四菜一湯上桌了,很普通的家常菜,但是色香味俱全。
“娘,我說要吃炸的,怎么變成湯了?!?/p>
蕭闕看著眼前一碗肉丸子清湯,“是不是還有菜沒上完?”
“你傷口好完了嗎?吃什么炸的,多吃些清淡的,秀秀,回頭吩咐一下太子府里的管家,最近府里都要吃清淡的?!?/p>
“是,娘娘,奴婢馬上就吩咐下去?!毙阈阈χ氐?。
娘娘這幾個月來一直在擔心太子安危,現(xiàn)在看到太子平安歸來,娘娘總算能寬心了。
皇后夾了一筷子菜放到蕭闕碗里,“多吃點啊,你看看你,都瘦了?!?/p>
兩個人,揮退了侍候的下人,一個一邊說話,一邊夾菜,一個一邊吃菜,一邊抽空回話,氣氛很溫馨,像是普通人家的母子倆。
“陛……”下駕到。
李公公因為明帝的一個手勢,急忙把口里的還沒吐出來的聲咽了回去,氣體回嗆,急忙低頭,用手緊緊捂住嘴,死死地不讓一絲咳嗽逸出口。
明帝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李公公憋得通紅的臉,視線又轉回了吃得溫馨的兩個人。
平靜的眼里,看不出什么來,因為離得遠,也聽不清那倆人在說什么。
“皇上,您不進去嗎?”
在把自己憋得死去之前,李公公終于緩過來了,清了清嗓子,小聲地詢問明帝。
“回吧。”
輕輕地吸了一口飯菜的香氣,再看了一眼吃得溫馨的倆人,明帝悄悄轉身離開了。
“皇上,那午膳擺在哪?”李公公問。
“御書房吧,朕隨便吃點?!泵鞯蹞]退了御輦,信步走著。
“皇上,恕奴才愚鈍,方才您就是擺駕棲鳳宮的,為何見到娘娘和太子后,卻又沒進去。”
“你這小太監(jiān),越老嘴倒是越碎了,你會不知道為何嗎?”
明帝笑著啐了一口李公公,李公公呵呵一笑,“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奴才打小就愚鈍。”
落后了皇上兩步,用袖子按了按眼角,李公公,心如明鏡似的,哪里會不知道明帝不進去的原因,皆因不想壞了那如尋常人家的氣氛。
這宮墻里,哪有什么親情,皇后和太子之間難得如尋常母子的相處,那種親情,在這皇城里,比什么都寶貴。
明帝不知道的是,他轉身離開后,蕭闕朝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后又繼續(xù)吃起了菜。
“闕兒,怎么了?”皇后朝著蕭闕視線看了一下,那里就一株桂花,還沒到開花時節(jié)。
娘親內力沒有自己深厚,自然覺察不到剛剛樹下有人。
“沒事,娘,您別給我夾了,您自己也吃點?!?/p>
“娘親看著你吃,就不覺得餓了,來,再喝一碗湯?!?/p>
吃飽喝足的蕭闕,還連拎帶拿地提著兩個食盒,步履悠然地出了宮。
“莊奕星呢?”
回到府里,蕭闕就找起了人。
暗一提著兩個食盒,跟在蕭闕的身后,聽到蕭闕的問話,隨手抓了個下人問,“回主子,在校場?!?/p>
“他在校場干嘛?”
莊奕星這人,打小就懈于練功,今天竟然在校場?
“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校場在后花園,原本只是一片空地,后來用來操練府兵,再后來擺上了兵器架,就被當作一個小校場了。
夕陽西下,偌大的校場上只有一個小姑娘在扎著馬步,小臉通紅,全身都在打顫,渾身衣服濕得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
“表弟,你回來了,哇,給我?guī)Я藘纱蠛泻贸缘膯幔俊?/p>
莊奕星從校場邊一棵樹上跳了下來,看到暗一提著的食盒,剛想沖過去,但是腳步卻急急地煞住了。
他可沒忘了他給姑姑傳書說蕭闕受傷的事,蕭闕從宮里出來,定是見過了姑姑的,他此時不溜,待何時啊。
“啊,那個,蕭闕啊,我佳人有約,晚上不回來了啊。”
蕭闕看著一溜煙跑沒影的人,搖搖頭,這人,武功馬馬虎虎,輕功倒是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