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回很快來了
或許循回早就來了,不過她不想讓那只粉色的大鳥擔心,可那種難以言喻的疼痛就像掐著點到達,所有干部全部下船的一瞬間,她再也不能麻木的假裝一切都沒發(fā)生
那痛像有把淬了冰的鈍刀,一下下剮著骨頭縫里的神經(jīng)。
先是指尖發(fā)麻,接著電流般竄上脊梁,瞬間攥緊心臟。
不是尖銳的撕裂,是鈍重的碾壓,每一寸肉都被按在鐵板上反復碾磨。
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牙齒咬得發(fā)顫,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
意識像被泡在滾水里,時而模糊時而清醒,清醒時只覺五臟六腑都被無形的手揪著往上提,連呼吸都帶著玻璃碴子的疼。
想蜷縮,想打滾,身體卻僵得像塊石頭,唯有那痛在骨髓里生根,一寸寸啃噬掉所有力氣。
她迫切的想抓住什么救命稻草般的東西,可是船上只剩她一個人
她只能孤獨的熬過這漫長的苦痛
在那個充滿她丈夫氣味的房間里
多弗朗明哥的氣味帶著一種危險的奢靡感
雪茄的焦香是基底,混合著朗姆酒的甜烈,像加勒比海午后被陽光曬得發(fā)燙的甲板,混著海水的咸腥與木質甲板的霉味。
昂貴古龍水試圖掩蓋些什么,卻反而讓那股野性的氣息更刺人。
皮革手套摩擦過金屬的冷澀,靴底碾過碎玻璃的微腥,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像被香水稀釋過的血漬,藏在華麗的衣料褶皺里。
他走過時,空氣會泛起煙草與權力的沉滯感,像暴雨前壓境的烏云,那氣味從不是溫和的纏繞,而是帶著鋒芒的侵略,像他指尖纏繞的線,既華貴,又致命。
然而,她卻無可救藥地沉淪于這獨特的氣息之中。
她深知他是個游走于危險邊緣的亡命之徒,也坦然接受他所使用的一切不光彩手段。
那冷硬的氣息里,隱約夾雜著一絲甜膩,像是為她專屬的氣息標簽。就如同她的身上沾染了他陽光般的溫暖味道一般,他的身上也悄然留下了屬于她的印記。
那氣味總在不經(jīng)意間漫過來。
是陽光烤過的衣服纖維味,混著葡萄酒的淺香,偶爾還飄著點糖果漏出來的甜氣——那是他羽毛中為她準備的無數(shù)個小歡喜
像被無形的線牽回那個午后,陽光斜斜地打在身上,男孩輕聲軟語的安慰在風中飄散,而那氣味像層柔軟的繭,把整個世界都裹得暖暖的。
這溫暖的氣味輕輕撫摸她的背,連刻骨的疼也減輕了許多。
顫著手打開床頭上的八音盒,腦海中浮現(xiàn)與這只大鳥相處的一幕幕,熱烈的歌驅散了她心中最后的恐懼,她已經(jīng)做好了面對一切的準備
她顫抖的手叩響那名為命運的大門……
腦子里像塞了團浸了水的亂麻,越想理清就纏得越緊。
前一秒還閃著五歲時與她一卵雙生的王兄的調(diào)笑,下一秒突然想起他倒在血泊中痛苦的掙扎,緊接著又被一聲“果然哭泣的布悠媞族最漂亮”拽回現(xiàn)實——念頭像斷了線的風箏,東一頭西一頭地撞。
胸口悶悶的,像壓著半塊濕棉絮。
那些過往的一幕幕,無論是歡喜的,痛苦的,高傲的,屈辱的還是苦悶的全都一幕一幕在她眼前閃過,她想閉眼可那些記憶永不停歇。
那些沒說出口的話、沒做完的事、沒弄懂的情緒,在心里橫沖直撞,像一群找不到出口的困獸。
想喊,喉嚨卻像被堵住;想靜,腦子里又吵得厲害,連呼吸都跟著亂了節(jié)奏。
完全顧不得深究25歲的身體上的傷疤,只覺得胸腔里有什么東西要沖出來——這不是淚——她連哭泣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