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來賀家的時候,身上只穿了一件打補丁的薄棉襖,背著一個小包袱。
北京的冬天零下二三十度,穿那么薄,還不得凍硬了。賀飛實在看不下去,拿了錢和票,讓徐慧真去百貨大樓買布和棉花,給自己做身兒面襖棉褲。
徐慧真用了四個晚上,給自己弄了一身新衣服。賀老蔫兒看見的時候,只是皺著眉走了,沒當著她的面說什么。
夜里賀老蔫兒進了賀飛的屋子,不高興的說,“你干啥費那個錢給她做衣服,有錢燒的?!?/p>
賀飛翻了個白眼,“真扣門兒,天氣越來越冷了,人真的凍出什么好歹來?!辟R老蔫兒不樂意也沒折,都穿上了總不能給人要回來,老頭兒一把把錢和票扔到了賀飛的桌子上。
徐慧真更努力干活了,就怕賀老蔫兒把她趕回去。她連新年都是跟賀家兩父子過的,也就回去給爹媽燒了燒紙錢。
賀老蔫兒對徐慧真的勤快聰明還是認可的,要不然早攆人走了。
徐慧真家里家外的操持著,經(jīng)常去小酒館的老顧客都知道,來的賀家那個姑娘是賀老蔫兒給他兒子找的媳婦兒。
但也沒人說什么,畢竟才建國沒幾年,群眾的思想還沒完全轉(zhuǎn)變過來。
她一直在賀家的小酒館幫忙,直到賀飛17歲中專畢了業(yè)。賀老蔫兒再也支撐不住了,六十歲的他經(jīng)歷了戰(zhàn)爭災年,中年喪妻,在拉拔大兒子供兒子上學,他已經(jīng)精疲力盡了。
兒子中專畢業(yè)眼見著有了好前程,他心里的那口氣兒一下子就散了。
賀飛跪在賀老蔫兒床前哭得渾身顫抖,賀老蔫兒喘著粗氣說:“慧真是我給你選的媳婦兒,她比你大一定能好好照顧你。你必須娶她,你聽見了嗎?你如果不答應,我死都比不上眼?!?/p>
“我答應,我答應還不行嗎!”賀飛點頭。
“ 慧真,小酒館兒我就交給你了。我這個兒子也交給你了,你一定要照顧好??!”賀老蔫兒不放心地說。
徐慧真也跪下了,“大爺,我答應您,我一定照顧好小飛和小酒館,您就放心吧?!?/p>
“你…你們把我埋了就…就洞房,一定要多生幾個孩子,好繼承賀家的香火?!辟R老蔫兒說完這句話就閉上了眼睛。
賀飛送走了賀老蔫兒,心里十分傷心,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恢復的。
賀老蔫兒臨走之前,可以讓徐慧真搬到了賀飛的房間里。所以,他們兩個現(xiàn)在躺在了一張床上,只是還沒做夫妻而已。
賀飛跟賀老蔫兒生活了十幾年,現(xiàn)在人一走,賀飛覺得心里空蕩蕩的。
賀飛晚上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眼睛,徐慧真進來看見他這樣心里也不好受。
徐慧真熄了燈上床 ,躺到賀飛身邊,一把將賀飛摟在懷里,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賀飛埋在徐慧真的懷里,眼淚漸漸浸濕了徐慧真胸前的衣服,想母親一樣安撫傷心的靈魂。
賀飛終于睡了一個安穩(wěn)覺。
時間會慢慢撫平一切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