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錄像雖然刪了,但內(nèi)網(wǎng)論壇今早炸了?!眹懒謷亖韮晒蘅蓸?,“技術(shù)科那小子截了好幾張你們接吻的表情包,現(xiàn)在全科室都在猜你們什么時候發(fā)喜糖?!?/p>
白向陽手一抖,可樂噴得皮鞋上都是黏膩液體。
江陰夏卻倚著墻慢條斯理地擰開拉環(huán),喉結(jié)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末了用指腹抹掉嘴角殘漬。
“嚴隊要是沒事,我先下班了?!苯幭男α诵?,“白警官要一起走嗎?”
……
“就這兒?!苯幭脑谝惠v銹跡斑斑的推車前停步,鐵皮爐子里的火苗舔著鍋底,攤主熟練地磕開雞蛋,蛋液在餅皮上綻開金黃花紋,“加辣嗎?”
白向陽皺眉看著攤主用油膩的手抓蔥花,下意識后退半步。
他從小沒吃過路邊攤,燕春風常說“路邊攤都是細菌”,此刻卻見江陰夏接過塑料袋時,指尖不小心蹭到攤主沾著醬料的手套,那人卻只是用袖口隨意擦了擦,轉(zhuǎn)手將灌餅遞給自己。
“嘗嘗?!苯幭囊е约耗欠?,腮幫鼓得像倉鼠,醬汁在嘴角洇開小塊油漬,“這家的辣醬是老板娘自己做的,比局里食堂的榨菜好吃多了?!?/p>
餅皮在齒間發(fā)出酥脆聲響,蛋液的軟嫩混著榨菜粒的咸鮮,白向陽吃得太急,辣醬嗆進鼻腔,眼眶瞬間泛紅,卻在抬頭時撞見江陰夏遞來的紙巾。
“笨蛋。”那人的指尖輕輕擦過他下巴,帶著不屬于刑警的柔軟觸感。
“其實……”白向陽咬碎最后一塊餅皮。
“嗯?”江陰夏側(cè)過臉,耳尖在路燈下泛著薄紅。
白向陽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么。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燕春風發(fā)來的消息:“今晚回家吃飯,給你留了法式鵝肝?!?/p>
白向陽盯著屏幕上的字,鬼使神差地刪掉回復,又摸出錢包遞給攤主:“再來兩個灌餅,多加雞蛋?!?/p>
……
……
……
白向陽拎著灌餅袋子回到家,
燕春風正用銀匙攪著保溫爐里的鵝肝醬,勺子與瓷壁相撞發(fā)出清脆聲響,她轉(zhuǎn)頭時馬尾掃過香奈兒圍裙,目光瞬間釘在白向陽手里的袋子上。
“這是什么味兒?”她皺眉湊近,食指戳向塑料袋凸起的棱角,“嚴林又帶你去吃科室樓下的關(guān)東煮?我上周才給你們隊送了進口紅茶——”
“不是……”白向陽后退半步,后頸抵著冰涼的門框,灌餅油紙在掌心洇出油漬,“是……雞蛋灌餅。”
燕春風的銀匙“當啷”掉進保溫爐,鵝肝醬濺上圍裙。
她盯著兒子耳尖未褪的薄紅,突然抓起灶臺上的鍋鏟作勢要打:“臭小子!法國空運來的鵝肝在恒溫箱里躺了十二小時,你居然去吃路邊攤?!”
“媽!”白向陽側(cè)身躲過鍋鏟,灌餅袋子被甩得晃了晃,榨菜粒從封口處掉出來,“那攤子挺干凈的……攤主阿姨戴著手套呢。”
“手套?”燕春風冷笑一聲,抄起水池邊的消毒噴霧對準兒子鞋面猛噴,“上次新聞里說的大腸桿菌超標案例,就是這種戴手套抓錢又抓餅的攤位!”
白向陽拆開灌餅包裝,暖黃的餅皮還冒著熱氣,辣醬香氣混著母親身上的玫瑰香水味,竟然意外的和諧。
“嘗嘗?”他撕下一塊遞到母親嘴邊,蛋液的焦香掠過她鼻尖,“江陰夏說辣醬是老板娘自己做的?!?/p>
燕春風咬下半塊餅,腮幫還沒來得及鼓起來,就瞇起眼睛:“小江?——直播我看到了,和你接吻那個——是小江吧?”
白向陽的手指猛地一顫:“是……”
燕春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會是……等等,你等等,讓我緩緩?!?/p>
燕春風深吸了幾口氣,平復下心情:“好,同性戀就同性戀吧,你是1還是0?”
白向陽愣了一下:“什么?”
“我問,你是1,還是0?就是問你,你是上面的,還是下面的?”
白向陽沉默了一會兒:“我、我不知道?!?/p>
燕春風復雜地看了他一眼:“看你這樣也不像上面的。算了,你開心就好?!?/p>
……
白向陽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江陰夏發(fā)來的消息:“到家了嗎?辣醬沒嗆到吧?”
燕春風瞥見屏幕上的消息,突然伸手搶過灌餅袋子:“剩下的兩個我沒收了!明天讓那混小子親自來家里道歉,順便嘗嘗我的鵝肝——”
她頓了頓,用紙巾包起一塊餅皮塞進嘴里:“看在他推薦的辣醬確實不錯的份上?!?/p>
白向陽回復江陰夏,指尖在屏幕上停頓許久:“到家了,我媽說辣醬不錯?!?/p>
發(fā)送鍵按下的瞬間,燕春風突然從背后探出頭:“下次讓他帶攤主來家里做餅,我給他們準備無菌操作臺?!?/p>
“媽——”
“怎么?”燕春風挑眉,“難道你想讓未來男朋友天天帶你吃路邊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