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寅時(shí)，京城雀旗營(yíng)。

　　楚霽展信，指尖沾著妹妹的血跡，眼底殺意滔天。

　　“小妹四日三刑，黑雀囚于江底石牢?！?/p>

　　末尾那枚血雀暗記，像一簇火，灼得他掌心發(fā)疼。

　　“點(diǎn)兵！”

　　一聲令下，三千雀旗營(yíng)鐵騎夜出金陵，人銜枚，馬勒口，只聞刀鞘碰撞，鐵蹄踏碎春露。

二、江上浮橋

　　江面霧氣未散，楚鷂率五十艘輕舟，以火蜂為號(hào)，悄然逼近水寨。

　　舟頭火油罐排排，火蜂罐封口以薄蠟鎖死，只待一聲令下。

　　楚鷂望見石牢暗哨，抬手輕揮——

　　“放！”

　　火蜂破空，如流星墜寨，遇風(fēng)即燃；

　　火油罐隨后，江面頓成火海，黑雀死士倉皇奔逃，衣角沾火，哀嚎遍野。

　　石牢深處，楚瑤被鐵鏈懸于半空，血水順著指尖滴成小小洼塘。

　　韓翼舉刀欲再施刑，忽聽外間轟然巨響，石壁震顫。

　　“報(bào)——雀旗營(yíng)攻進(jìn)來了！”

　　韓翼面色驟變，反手扣住楚瑤咽喉：“讓他們退，否則先殺你！”

　　楚瑤卻低笑，一口血水啐在他臉上：“你來不及了。”

　　話音未落，牢門轟然碎裂——

　　楚霽長(zhǎng)槍如龍，一槍挑斷鐵鎖；

　　楚鷂翻身而入，袖中銀絲飛射，韓翼手腕被纏，刀鋒墜地。

　　楚瑤身子墜落，被楚霽穩(wěn)穩(wěn)接入懷中。

　　“小妹，哥哥來晚了?！?/p>

　　楚瑤抬眼，血絲密布，卻笑得張揚(yáng)：“不晚，正好烤雀?！?/p>

四、焚巢

　　石牢外，火已蔓延至水寨主樓。

　　楚霽抱著妹妹，步步踏火而出；

　　楚鷂押著韓翼，以鐵鏈鎖喉，拖于地面。

　　黑雀死士欲突圍，被雀旗營(yíng)強(qiáng)弩逼回火場(chǎng)。

　　火借風(fēng)勢(shì)，木樓轟然倒塌，黑雀旗幟在烈焰中化為灰燼。

　　韓翼跪于火前，嘶聲咒罵，被楚鷂一腳踹進(jìn)火海。

　　慘叫聲與梁柱爆裂聲混作一片，火光沖天，照得江面如血。

　　輕舟逆流，江風(fēng)獵獵。

　　楚瑤躺于軟毯，渾身血污，卻執(zhí)意坐起。

　　她望著江岸火光，輕聲道：“黑雀焚盡，卻還有人藏在灰燼里?！?/p>

　　楚霽為她披上狐裘：“灰燼里的火星，哥哥替你踩滅?！?/p>

　　楚鷂捧來新釀蜜酒：“先喝一口，甜一甜傷口。”

　　楚瑤接過，指尖顫抖，卻仰頭一飲而盡。

　　蜜酒入喉，火辣辣的疼，卻帶著熟悉的甜——

　　那是北疆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她闔眼，淚落無聲：“回家?！?/p>

　　三日后，雀旗營(yíng)凱旋入城。

　　楚瑤仍作男裝，被兄長(zhǎng)抱下馬車，百姓夾道歡呼：“小將軍平安！”

　　她抬眼，看見沈清予立于人群，眼眶通紅，卻努力微笑。

　　楚瑤掙脫兄長(zhǎng)懷抱，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抬手撫過她發(fā)梢：“沈姑娘，我回來了。”

　　沈清予淚如雨下，卻笑得明亮：“楚公子，不，楚郡主，謝謝你?！?/p>

　　楚瑤低笑，指尖在她掌心畫了一只小雀：“往后，換我護(hù)你。

當(dāng)夜，東宮燈如晝。

　　楚霽、楚鷂、楚瑤三兄妹并肩立于殿前。

　　楚霽朗聲道：“黑雀已滅，北疆可安。”

　　楚鷂接道：“蜂火不息，雀旗長(zhǎng)揚(yáng)?！?/p>

　　楚瑤抬眸，望向遠(yuǎn)處老槐方向，輕聲補(bǔ)一句：

　　“灰燼已冷，春草將生。”

　　風(fēng)掠過，雀旗獵獵，像為這新生的春夜，奏響無聲的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