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看向金俊勉,試圖找到開玩笑的痕跡。沒有。他溫和看著我,眼神是熟悉的寵溺,但寵溺之下是磐石般的篤定。我又猛地轉(zhuǎn)向邊伯賢。
他依舊站在那里,姿態(tài)沒有任何變化。那張過分英俊的臉上,表情平靜如同結(jié)了冰的湖面。沒有驚訝,沒有抗拒,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剛才宣布的與他毫不相干。他墨黑的眸子迎上我震驚茫然的目光,里面只有一片深沉的靜默。
他默認(rèn)了。
這個認(rèn)知像冰冷的錐子,刺進(jìn)我混亂的思緒。
“哥……”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澀厲害,聲音沙啞顫抖,“你……你說什么?什么丈夫?” 手指無意識抓緊肩上的薄開衫,指尖冰涼。
金俊勉伸出手,安撫性地輕輕按了按我肩膀。掌心溫?zé)?,帶著安心力量,卻無法驅(qū)散心底陡然升起的寒意和……隱秘的、連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動。“知鳶,別緊張?!?他的聲音依舊溫和,帶著不容置喙的沉穩(wěn),“這是爸爸和邊叔叔他們早就商量好的。兩家聯(lián)姻,對金氏和邊氏未來的發(fā)展都至關(guān)重要。你剛拿下影后,事業(yè)更上一層樓,伯賢也是年輕一輩里最出色的,你們……很合適?!?/p>
聯(lián)姻。
這兩個冰冷的字眼,像兜頭澆下的冰水,卻沒能徹底澆熄心底那簇因他出現(xiàn)而燃起的、不合時宜的火苗。原來如此。原來那個讓我心跳失控、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竟以這樣一種猝不及防、不容拒絕的方式,被推到了眼前。
我像一個突然被命運(yùn)眷顧又砸懵的幸運(yùn)兒,茫然無措地站在聚光燈下。周圍那些探究好奇的目光,此刻都變得模糊。影后的光環(huán)在巨大的沖擊下顯得無足輕重。
我再次看向邊伯賢。
他依舊沉默著。那雙沉靜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細(xì)微的、幾乎難以捕捉的了然。那眼神像是在說:看,這就是現(xiàn)實。所有的距離,所有的遙不可及,在家族意志面前,都可以瞬間拉近。
他甚至微微挑了一下眉梢,一個幾不可察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審視的意味。仿佛在評估我這個被“安排”的合作伙伴,是否夠格。
巨大的眩暈感和一種隱秘的、幾乎要破土而出的狂喜交織著沖上頭頂。血液涌到臉上,滾燙一片。我猛地吸了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挺直脊背,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影后的尊嚴(yán)成了我遮掩內(nèi)心風(fēng)暴的薄紗。
“是嗎?” 我的聲音奇跡般地恢復(fù)了平靜,甚至帶上了一絲連自己都驚訝的輕柔。我微微抬高了下巴,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無懈可擊,盡管心跳已經(jīng)快得要從喉嚨里蹦出來,“那還真是……我的榮幸,邊先生?!?最后三個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只有自己能懂的微顫。
我的目光毫不退縮地直視著他,不再試圖從那片深海里打撈情緒,只是貪婪地、近乎失禮地描摹著他的輪廓。原來離得這么近,他的睫毛是這樣長,鼻梁是這樣挺……那些在財經(jīng)雜志上看了無數(shù)遍的影像,都不及眼前這活生生的萬分之一。
金俊勉似乎松了口氣,臉上重新掛上溫和笑意:“這就對了。知鳶,伯賢,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他拍了拍邊伯賢的肩膀,又轉(zhuǎn)向我,“具體的細(xì)節(jié),明天我們一起去邊家拜訪邊叔叔,坐下來好好談。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先放松點(diǎn),好好享受你的影后時刻。” 他語氣輕松自然。
邊伯賢終于有了動作。他極其輕微地頷首,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那深海般的眼底,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身影,帶著一種冰冷的、公事公辦的評估。他的唇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寡淡、毫無溫度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