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區(qū),黑市>
江木已經(jīng)在黑市待了一個月,睡夢中總是會夢到自己躺在手術(shù)臺上,被一群白衣服的人抽取又注入什么東西,還有夢里最后把自己救出去的白衣少女。
他醒來時只記得自己叫江木,然后便在地下黑市當(dāng)起了一個慣偷。
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腐爛食物的混合氣味,江木縮了縮脖子,把破舊的夾克領(lǐng)子豎起來,像條泥鰍一樣擠過D區(qū)地下黑市擁擠的人群。他的手指在路過一個水果攤時輕輕一勾,兩個光鮮亮麗的蘋果就滑進了他的袖口。
"又得手了。"江木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卻在下一秒僵住了——他摸向腰間的手撲了個空。那個裝著他全部家當(dāng)?shù)男〔即灰娏恕?/p>
"該死!"他猛地轉(zhuǎn)身,只看到一個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那頂熟悉的鴨舌帽正是上周從他這里偷走的。
江木咒罵一聲,啃著偷來的蘋果繼續(xù)在迷宮般的巷道里穿行。地下黑市的燈光總是昏暗得恰到好處,足夠讓交易進行,又不至于讓每個人的面孔都清晰可辨。這是他賴以生存的環(huán)境,也是讓他永遠無法真正掌控的地方。
走到中央廣場時,他發(fā)現(xiàn)一群人正圍在公告欄前竊竊私語。好奇心驅(qū)使下,江木擠了進去。
"地下格斗大賽,三天后舉行..."他低聲念著公告上的文字,眼睛在掃到獎金數(shù)額時猛地睜大,"第一名五萬黑幣?"
這個數(shù)字讓江木的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五萬黑幣足以讓他離開這個鬼地方,去地上城區(qū)的邊緣租個小房間,甚至能做點正經(jīng)小生意。但緊接著他看到參賽需要20黑幣報名費,連觀看比賽的門票都要100黑幣。
江木摸了摸口袋里僅剩的10黑幣——這是他最后的積蓄,連一頓像樣的飯都買不起,更別說參賽了。
"得想辦法在兩天內(nèi)搞到錢..."他咬著指甲思索著,目光掃過公告最下方的報名截止日期。
"得想辦法在兩天內(nèi)搞到錢..."江木咬著指甲思索著,目光掃過公告最下方的報名截止日期。兩天,他需要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賺到至少10黑幣才能湊夠報名費。
D區(qū)城市分地上和地下,地下的世界混亂無比,地上的世界紙醉金迷,但是有著秩序。氣候比較平穩(wěn)正常,天氣往往不是很極端。
地下黑市的霓虹燈在潮濕的空氣中暈染開來,江木的目光掃過一家家店鋪,最后定格在一塊破舊的木牌上——"鐵拳俱樂部,招肉靶,時薪5黑幣"。
"肉靶"是地下拳場的行話,就是活人沙包,供那些付費的客人發(fā)泄或職業(yè)拳手訓(xùn)練用的。江木摸了摸自己肋骨上還未完全愈合的傷,那是上周偷東西被抓時留下的。但眼下,他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推開鐵拳俱樂部吱呀作響的鐵門,混合著汗水、血液和酒精的氣味撲面而來?;璋档臒艄庀?,幾個肌肉虬結(jié)的壯漢正在中央的鐵籠里搏斗,周圍圍滿了下注吶喊的觀眾。
"應(yīng)征肉靶?"一個滿臉橫肉的光頭攔住江木,上下打量著他瘦削的身材,"小子,你撐不過三分鐘。"
江木挺直腰板,聲音冷得人發(fā)寒:"我能行。時薪5黑幣,先付后做。"
光頭大漢——后來江木知道他叫屠夫——咧嘴笑了,露出一顆金牙:"有種。跟我來。"
穿過嘈雜的人群,江木被帶到一個用鐵鏈圍起來的角落。那里已經(jīng)站著三個鼻青臉腫的年輕人,眼神空洞地望著地面。
"規(guī)矩很簡單,"屠夫拍了拍江木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措不及防的踉蹌了一下,"站在圈內(nèi),不能還手,撐過一分鐘5黑幣,兩分鐘10黑幣,以此類推。倒下或者出圈就結(jié)束。"
江木點點頭,脫下外套露出精瘦但結(jié)實的手臂。他從小在街頭摸爬滾打,挨過的打比吃過的飯還多,對疼痛有著異常的忍耐力。
"第一個!"屠夫喊道,一個身高近兩米的巨漢走了過來,拳頭纏著浸血的繃帶。
江木站進圈內(nèi),深吸一口氣。巨漢連招呼都不打,一記右勾拳直接轟向他的腹部。江木本能地弓身,但沒躲開。劇痛從腹部炸開,他感覺內(nèi)臟都移位了,卻硬是咬著牙沒倒下。
"有意思。"巨漢挑了挑眉,緊接著又是一記上勾拳。江木這次微微側(cè)身,讓拳頭擦著下巴過去,減輕了沖擊。
六十秒后,屠夫吹響哨子:"時間到!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江...江木。"他擦掉嘴角的血絲,接過5黑幣。
"明天再來,我給你安排更刺激的。"屠夫意味深長地說。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江木接連面對了五個不同的對手。有職業(yè)拳手,也有富商花錢來發(fā)泄的。到第四個小時時,他的視線已經(jīng)開始模糊,但口袋里已經(jīng)裝了35黑幣——足夠報名費了。
"最后一場,"屠夫數(shù)著錢說,"特殊客人,雙倍報酬。"
江木本想拒絕,但聽到"雙倍"兩個字又猶豫了。一個穿著考究西裝的男子走進來,摘下金絲眼鏡遞給隨從。
"聽說這里有個很能挨打的小子?"男子的聲音溫和得與周圍環(huán)境格格不入。
屠夫諂媚地點頭:"是的,金先生。就是這小子,已經(jīng)撐了四個小時了。"
金先生優(yōu)雅地脫下西裝外套,卷起襯衫袖子。江木注意到他手臂上猙獰的傷疤——這不是普通的富商。
"兩分鐘,撐住給你20黑幣。"金先生微笑著說。
哨聲響起,金先生的拳頭如毒蛇般襲來。第一擊就打在江木的太陽穴上,他眼前一黑,差點跪倒。第二擊、第三擊接踵而至,每一拳都精準(zhǔn)地落在人體最脆弱的部位。按理說他應(yīng)該被打倒,但他卻沒有倒下,還試圖躲過攻擊。
江木的意識開始飄遠,但某種本能讓他保持站立。他微微轉(zhuǎn)動身體卸力,在拳頭接觸的瞬間呼氣,甚至借助對手的力量保持平衡。
"時間到!"屠夫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媽的,這小子居然還站著!"
金先生驚訝地看著江木,從錢包里抽出一張50黑幣的鈔票塞進他血跡斑斑的手中:"明天再來,我想看看你的極限在哪里。"
人群散去后,江木踉蹌著找到一間廢棄的儲物室,癱坐在角落。他渾身疼痛,但心中卻燃起一絲希望——照這個速度,明天他不僅能湊夠報名費,甚至能買張門票。
江木感覺自己的體能異于常人,雖然被金先生打的那幾下也不輕,但他前面應(yīng)對的五個人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跟金先生比,那五個客人的實力就是小巫見大巫。
然而就在他數(shù)錢時,儲物室深處傳來鐵鏈的聲響。江木警覺地抬頭,看到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陰影處。
"誰在那里?"他壓低聲音問道。
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隨后一個沙啞的女聲回答:"如果你不想惹麻煩,就當(dāng)作沒看見我。"
江木摸索著向前,借著門縫透入的微光,他看到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被鐵鏈鎖在墻邊。她臉上布滿淤青,但眼神銳利如刀。
"你是...敏融?"江木認(rèn)出了墻上褪色的海報——三屆地下拳賽冠軍,兩周前神秘消失的格斗女王。
女子苦笑一聲:"還有人記得我?"
"他們?yōu)槭裁存i著你?"
敏融扯了扯鐵鏈:"因為我拒絕打假賽。金先生——就是你剛才見到的那個衣冠禽獸——想操控比賽結(jié)果。我不同意,就被關(guān)在這里,成為他私人訓(xùn)練的活靶子。"
江木聽完身體里的血液有些沸騰:"我能幫你什么?"
"幫我弄開這該死的鎖鏈。"敏融抬起手腕,露出被磨得血肉模糊的傷痕,"然后給我找件武器。"
江木從靴子里掏出一根鐵絲——職業(yè)習(xí)慣讓他總是隨身帶著開鎖工具。幾分鐘后,鎖鏈"咔嗒"一聲開了。
"謝謝。"敏融活動著手腕,突然抓住江木的衣領(lǐng),"但如果你敢出賣我,我會讓你后悔出生。"
江木直視她的眼睛:"我明天需要參加那個比賽的資格。幫我,我就幫你逃出去。"
儲物室外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安靜下來。腳步聲漸漸遠去后,敏融壓低聲音說:"成交。但首先,你得學(xué)會怎么真正打架,而不只是挨打。"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在這個陰暗潮濕的儲物室里,前冠軍開始給江木緊急培訓(xùn)。她指出江木在挨打時展現(xiàn)的天賦——出色的平衡感、精準(zhǔn)的疼痛忍耐和對攻擊軌跡的直覺。
"你天生就是干這行的料,"敏融調(diào)整著江木的站姿。
江木被敏融夸的一愣,有點臉紅。
敏融看著這小子一副一臉青澀的樣子無奈笑笑,隨后又嚴(yán)肅起來。
"但挨打不能贏得比賽?,F(xiàn)在,學(xué)點進攻技巧。"
天亮前,江木已經(jīng)掌握了幾個致命的反擊動作和兩個關(guān)節(jié)技。他的身體疼痛不已,但精神卻異常亢奮。
"明天比賽前,我會制造混亂,"敏融遞給江木一把偷來的鑰匙,"這是后門的。比賽開始后十分鐘,警衛(wèi)最松懈的時候,到這個地方等我。"
江木點點頭,將鑰匙藏進鞋墊下。離開前,他回頭問道:"為什么幫我?"
敏融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因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兩年前的自己——愚蠢、沖動,但有種不服輸?shù)膭艃骸,F(xiàn)在滾吧,天快亮了。"
第二天傍晚,江木帶著湊足的120黑幣——足夠報名和買一張門票——回到鐵拳俱樂部。屠夫看到他時眼睛一亮:"金先生正等著你呢,小子。"
江木被帶到一間豪華的休息室,金先生正在品酒。"聽說你想?yún)⒓诱奖荣悾?他晃著酒杯問道。
"是的,先生。"江木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恨意。
金先生站起身,突然一拳打在江木腹部。江木這次早有準(zhǔn)備,肌肉繃緊,硬接下了這一擊,紋絲不動。
"不錯。"金先生滿意地點頭,"我給你特別推薦名額。贏了,我們五五分賬;輸了,你欠我一條命。成交?"
江木知道這是個魔鬼交易,但此刻他別無選擇:"成交。"
比賽即將開始,整個地下拳場擠滿了觀眾。江木在選手休息區(qū)做著熱身,目光不斷掃向儲物室方向。按照計劃,敏融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突然,整個場館的燈光閃爍了幾下,隨后全部熄滅。黑暗中,觀眾的驚呼和警衛(wèi)的咒罵聲此起彼伏。江木趁機溜向約定地點。
在一條堆滿雜物的走廊盡頭,他看到了等候的敏融。她換了一身警衛(wèi)制服,手里握著一根鐵棍。
"走!"她抓住江木的手臂,"只有三十秒備用電源就會啟動。"
兩人穿過迷宮般的通道,敏融似乎對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了如指掌。就在他們即將到達后門時,警報聲刺耳地響起。
"被發(fā)現(xiàn)了嗎?"江木緊張地問。
敏融搖搖頭:"不,是比賽要開始了。他們找的是你,參賽選手不見了。"
后門近在咫尺,敏融卻突然停下腳步:"你走吧,我還有筆賬要算。"
江木抓住她的手腕:"你會死的!"
敏融的眼神堅定如鐵:"有些事比活著更重要。"她塞給江木一張紙條,"這是我的訓(xùn)練館地址。如果你真能贏得比賽,來找我,我教你真正的格斗。"
說完,她轉(zhuǎn)身沖回黑暗的走廊。江木猶豫了一秒,聽到遠處傳來打斗聲和慘叫。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回去也幫不上忙,咬咬牙推開了后門。
冷風(fēng)吹散了地下世界的悶熱,江木站在D區(qū)錯綜復(fù)雜的小巷中,口袋里是足夠的參賽費和一張寫有地址的紙條。明天比賽就要開始,而今晚,他失去了一個剛認(rèn)識的朋友,也找到了一個老師。
遠處傳來警笛聲,江木拉低帽檐,消失在夜色中。無論明天比賽結(jié)果如何,他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