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山的雪落在桑檎眉間時，他正用沾血的手指剖開自己的丹田。

三百道鎖魔鏈穿透琵琶骨，將這位曾經(jīng)的邪修魁首釘在鎮(zhèn)魂碑上。血順著玄冰凝成的碑文往下淌，在"湫檎永契"四個字上洇出妖異的紅。

"《噬巳訣》最后一重......"他忽然低笑出聲，"原來要噬的是自己的心。"

遠處傳來玉霄宮的晨鐘。

瞿湫遐踏著第一縷天光走來時，桑檎剛好捏碎那顆半魔半道的金丹。碎金黑玉般的殘片迸濺在雪地上，每一片都映出兩人初見的模樣——

那年春深似海，邪修擄走道君，紅燭帳暖度春宵。誰料鴛鴦繡枕下藏著的合歡散，早被換成了解邪術(shù)的渡厄丹。

"你算計我......"桑檎咳著血沫去抓那道雪色身影，"從第一夜就......"

瞿湫遐俯身握住他染血的手。

道君腕間紅繩系著的銅錢輕輕晃動，露出背面新刻的"劫"字——正是當年桑檎親手刻在合巹杯上的筆跡。

"是算計。"瞿湫遐將掌心貼在他凹陷的腹部，"用三十六年春雨，算你一顆真心。"

冰碑突然迸發(fā)青光。

桑檎在劇痛中看見無數(shù)記憶碎片：自己產(chǎn)后昏迷時瞿湫遐渡來的真氣，女兒偷偷埋在桃樹下的青梅酒，還有每夜子時準時出現(xiàn)在枕邊的安神香......

最亮的那片記憶里，渾身是血的道君正跪在玉霄宮禁地，一筆一畫刻著能轉(zhuǎn)化邪術(shù)的陣法。

"現(xiàn)在明白了？"瞿湫遐擦去他眼角血漬，"從來都是......"

話未說完，桑檎突然咬住他的手指。

這一口比當年下"鴛鴦劫"時更狠，直接咬穿了道君結(jié)印的指尖。血珠滴在冰碑上，竟讓整座鎮(zhèn)魂碑轟然碎裂——

"我賠你。"

桑檎在漫天冰晶中扯開衣襟，心口處赫然浮現(xiàn)著與瞿湫遐一模一樣的道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