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子跟黃豆似的砸下來，砸在我那破舊的蓑衣上噼啪直響。天剛蒙蒙亮，龍城市集的石板路早就被澆得跟抹了油似的，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挪，褲腳全濕透了，沉甸甸地粘在腿上，每走一步都費勁。

"這鬼天氣......"我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聲音剛出口就被雨聲吞沒。頭頂上雷聲滾滾，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把街邊的破燈籠照得慘白慘白的。

我叫林小凡，江湖上最底層的外賣仔。背上這口沉甸甸的袋子可不是普通玩意兒，是用隕鐵打造的"千味袋"，專門用來裝外賣的。腰間懸著那根磨得發(fā)亮的玄鐵扁擔，別看它不起眼，那可是我吃飯的家伙，也是保命的武器。

"媽的，這江湖也太卷了。"我一邊走一邊心里吐槽，"送個外賣還得拼修為，沒個宗師境都不敢接城里的單子。聽說城西那個老王，上周送份麻辣燙晚了三分鐘，被人家武當弟子用太極拳震碎了扁擔，現在還躺醫(yī)院里呢。"

想到這兒，我摸了摸腰間的扁擔，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安心了點。"等攢夠了錢，非得把你升個級不可。"我跟扁擔嘀咕著，就好像它能聽懂似的，"到時候別說武當七俠，就是少林的十八銅人，老子也不怕！"

拐過街角，就看見江湖外賣總舵那棟三層高的木樓了。黃色的燈籠在風雨中搖搖晃晃，門口掛著塊褪色的牌匾，上面寫著四個歪歪扭扭的大字："風雨無阻"。

我甩了甩頭上的雨水，剛要推門進去，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囥y鈴般的笑聲。我的心猛地一跳，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

是蘇輕舞。

總舵的調度仙子，也是我心里偷偷喜歡的姑娘。

深吸一口氣，我推開了吱呀作響的木門。大堂里光線昏暗，只有角落里點著一盞油燈。幾個早起的外賣仔正圍在火爐邊烤手，看到我進來，有人抬頭打了個招呼。

"凡哥，今兒這么早？"

"沒法子，要吃飯的嘛。"我扯了扯嘴角，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二樓調度室的方向。

果然，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蘇輕舞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裙，抱著一摞訂單走了下來。她頭發(fā)梳成簡單的發(fā)髻，幾縷碎發(fā)垂在額前，臉上還帶著淡淡的倦意，卻絲毫掩不住那份清麗。

我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節(jié)拍，連忙低下頭，假裝整理蓑衣，耳朵卻豎得高高的。

"都到齊了嗎？"蘇輕舞的聲音跟往常一樣溫柔，卻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今天雨大，路上都小心點。特別是要走山路的，注意安全。"

外賣仔們紛紛應著，沒人敢抬頭多看她一眼。誰都知道，總舵的調度仙子雖然人美心善，但手里握著我們的生殺大權——好單子、壞單子，全靠她分配。

蘇輕舞開始挨個派發(fā)訂單，聲音清脆地念著："張老三，城南富貴樓，燕窩一份，午時前送到。"

"李小四，城西丐幫分舵，饅頭五十個，加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看著她手里的訂單越來越少，心里暗暗祈禱著能來點好活兒。最好是城里的單子，路途近，小費多，還安全。

終于，她走到了我面前。

"林小凡。"她輕輕叫了我的名字。

我猛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真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發(fā)燙，連忙移開視線。

"在。"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點。

蘇輕舞卻沒有立刻遞過訂單，反而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然后壓低聲音說："小凡，有個大單子，你要不要接？"

我愣了一下："大單子？什么樣的大單子？"

她咬了咬嘴唇，聲音壓得更低了："黑木崖，魔教總壇。報酬......五十兩銀子。"

"嘶——"我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把舌頭咬掉，"五十兩？真的假的？"

五十兩銀子，那可是筆巨款！夠我那根玄鐵扁擔升半級了，足夠我在城里租個像樣點的房子，不用再擠在總舵后面那個漏風的破倉庫里了。

蘇輕舞點點頭，眼神卻有些復雜："但是......這單有點特殊。你......"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你務必小心，準時送到就行了，別多說一句話，別多問一個問題。"

我心里"咯噔"一下。蘇輕舞從來不會這樣叮囑人，就算是派送一些有點危險的單子，她也只會說"注意安全"。今天這番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仙子，這......"我剛想問點什么，卻被她打斷了。

"訂單在這兒，你自己決定吧。"她把一張黃色的訂單紙遞給我，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我的手背，冰涼的觸感讓我心里一顫。

我接過訂單，飛快地掃了一眼?？蛻粜彰且粰趯懼?東方不敗"四個字，地址是"黑木崖斷魂橋"，餐品是"叫花雞一只"。備注欄里還有一行小字："唐門秘制，需加急，延誤后果自負。"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魔教教主點叫花雞？還要唐門秘制的？這事兒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仙子，這......"

蘇輕舞卻已經轉過身去，快步上了樓，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背影。我注意到，她上樓的時候，腳步似乎有些踉蹌。

"凡哥，發(fā)什么愣呢？魔教的單子你也敢接？"旁邊一個叫王虎的外賣仔拍了拍我的肩膀，臉上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那可是黑木崖啊，進去的人十個有九個都出不來！"

我沒理會他的嘲諷，拿著訂單紙走到火爐邊，仔細看了起來。紙張是特制的油紙，防水防潮，上面的字跡是用朱砂寫的，透著一股詭異的邪氣。

五十兩銀子......

我咬了咬牙，心里天人交戰(zhàn)。這單子一看就有問題，魔教那幫人殺人不眨眼，萬一出點什么差錯，別說升級扁擔了，連小命都得搭上。可是......五十兩??！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腦子里突然閃過蘇輕舞剛才那個擔憂的眼神。她為什么要特意叮囑我"別多說一句話"？這里面到底有什么貓膩？

管他的！富貴險中求！我林小凡在江湖上混了這么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不就是送個外賣嗎？只要準時送到，拿了錢就走，能出什么事？

想到這里，我把訂單往懷里一揣，拍了拍胸脯："媽的，接了！不就是魔教教主嗎？他還能吃了我不成？"

周圍的外賣仔們發(fā)出一陣哄笑，有人說我瘋了，有人等著看我笑話。我沒理會他們，徑直走向后廚取餐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