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破,海面卻已暗流涌動。
蕪浣立于冰宮高臺之上,手中金簪微微震顫,仿佛感應(yīng)到天地間某種不可言說的異變。她望著白玦消失的方向,指尖緊攥,指節(jié)泛白。那道裂縫深處幽深如淵,寒風(fēng)卷著碎雪撲在臉上,冰冷刺骨,卻抵不過她心中翻涌的痛楚。
天界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沒有回頭,只是緩緩抬起左手,掌心浮現(xiàn)出一縷赤色火焰——那是鳳凰火,熾烈而純凈,卻也帶著焚盡萬物的決絕。
“雙生咒……”她低聲呢喃,聲音被風(fēng)吹散在空中,“你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
她閉上眼,調(diào)動體內(nèi)靈力,鳳凰火順著經(jīng)脈游走,直逼胸口處那道與白玦相連的印記。符文在肌膚下隱隱跳動,如同心跳般急促,又似潮汐般洶涌。
她猛地睜開眼,眼中燃起赤焰。
鳳凰火自掌心升騰,化作一道火柱沖天而起,直指蒼穹。與此同時,那道印記劇烈震顫,仿佛感應(yīng)到了她的意志,開始反噬。
劇痛襲來,如千針穿心,她咬緊牙關(guān),冷汗滑落額角,卻未曾退半步。
“給我開!”她厲喝一聲,鳳凰火猛然暴漲,將那道禁制層層撕裂。
天地驟然失色。
烏云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遮蔽日光,海面翻騰如沸,空氣中彌漫著雷電的氣息。第一道天雷毫無征兆地劈下,紫光閃耀,雷霆轟鳴,整座北海冰宮都在顫抖。
蕪浣身形一閃,避過雷霆,足尖輕點冰壁,凌空躍起。她仰頭望向天際,只見烏云之中隱約浮現(xiàn)一道金色法陣,正緩緩旋轉(zhuǎn),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威壓。
滅世天雷,終于降臨。
第二道天雷接踵而至,比先前更猛、更快,幾乎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她雙手結(jié)印,鳳凰火凝成屏障擋在身前,卻被雷光瞬間擊潰,整個人被震得倒飛而出,重重撞入冰墻之中。
她吐出一口鮮血,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原來,這就是天罰?!?/p>
然而,她的眼神依舊堅定,甚至透出幾分悲愴的溫柔。
她緩緩起身,抬手抹去唇角血跡,再次引動鳳凰火,這一次,不再保留。
火光中,她仿佛看見了前世的記憶片段——混沌之戰(zhàn),神魔交鋒,她在戰(zhàn)火中燃燒,也在灰燼中重生。她是混沌主神,亦是鳳凰之靈,命運雖束縛她萬年,卻從未真正囚禁她的靈魂。
“既然命定如此,那便由我親手斬斷?!?/p>
她雙手合十,鳳凰火自丹田升起,化作一條赤色火龍纏繞周身,沖天而起。她整個人如同浴火重生的鳳凰,在雷霆之下逆流而上。
第三道天雷落下,她迎火而上,與雷霆正面相撞!
火光與雷電交織,天地之間爆發(fā)出耀眼強光,整個北海都被這股力量撼動。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陣低沉的嗡鳴,仿佛有某種古老的器物正在蘇醒。
蕪浣心頭一震,循聲望去,只見那枚原本破碎的玉佩懸浮于空中,散發(fā)著微弱的光芒。它靜靜漂浮,仿佛等待著什么。
她來不及細想,第四道天雷已然劈下,威力更勝前三道,仿佛要將她徹底湮滅。
她咬牙,拼盡全力催動鳳凰火,試圖抵擋,可雷光太盛,幾乎將她吞沒。
就在她以為自己撐不過這一擊時,一道身影突然從天而降,擋在她面前。
是白玦。
他衣袍破損,眉目間仍殘留著魔氣的痕跡,眼神卻清明如初。他伸手一揮,殘存的神力凝聚成一道屏障,硬生生將雷霆攔下。
“你瘋了嗎?”他低吼,語氣里夾雜著怒意與心疼。
“你不也來了。”她喘息著笑,眼里卻是淚光。
他沉默片刻,伸手握住她顫抖的手腕:“我們一起?!?/p>
第五道天雷落下,他們并肩而立,鳳凰火與神力交融,共同抵御那天罰之力。
雷光之中,玉佩忽然劇烈震動,光芒大盛。它緩緩旋轉(zhuǎn),碎片之間的裂痕逐漸彌合,最終幻化成一柄古樸長劍的模樣,劍身通體泛著青藍色光輝,仿佛蘊藏著無盡的力量。
白玦目光一凝,認出此劍來歷非凡。
“這是……上古神劍‘玄冥’?!?/p>
話音剛落,第六道天雷便轟然而至,比之前任何一道都更具毀滅性。雷光中隱約可見符文流轉(zhuǎn),那是天界最高審判之力的象征。
白玦毫不猶豫,伸手握住玄冥劍,劍身觸手冰涼,卻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定。他將劍橫于胸前,對蕪浣道:“接下來,由我來護你?!?/p>
她怔住,想要說什么,卻被他輕輕搖頭制止。
“這次,換我?!?/p>
第七道天雷落下,他揮劍迎上,劍光劃破長空,與雷霆碰撞,激起漫天火花。
第八道天雷緊隨其后,他腳步未退,劍勢未減,只因身后之人是他唯一不能失去的存在。
第九道天雷,終于到來。
雷光如龍,裹挾著毀天滅地之勢,直撲二人而來。
白玦將玄冥劍高舉過頂,體內(nèi)神力幾近枯竭,但他沒有絲毫遲疑。他用盡最后的力量,將劍刃迎上天雷,同時轉(zhuǎn)身將蕪浣護在身后。
轟然巨響,天地失色。
雷光炸裂,狂風(fēng)席卷,冰宮崩塌,海水翻涌。
當(dāng)一切歸于寂靜,白玦跪倒在地,左半邊神格已然破碎,神血灑落冰面,染紅了白雪。
蕪浣?jīng)_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眼淚奪眶而出。
“白玦!”
他艱難地抬起頭,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笑意:“結(jié)束了?!?/p>
她死死抱住他,不愿松手,仿佛只要一放手,他便會隨風(fēng)消散。
可就在這時,玄冥劍忽然自行飄起,懸停在兩人頭頂,劍身上浮現(xiàn)出一行古老銘文:
“雙生為契,命劫共生?!?/p>
緊接著,一道低沉而悠遠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天罰既已落下,命咒亦將改寫?!?/p>
話音未落,玄冥劍驟然分裂,化作兩道流光,分別沒入他們體內(nèi)。
蕪浣渾身一震,感受到一股全新的力量涌入四肢百骸,而胸口處的印記也隨之淡化,最終消失不見。
她怔怔望著白玦,眼中滿是震驚與不敢置信。
“我們……解開了?”
白玦緩緩點頭,卻忽然神色一凜。
“不對……”
他話音未落,天空中的烏云竟開始重新聚攏,法陣再度顯現(xiàn),一道嶄新的雷霆悄然醞釀。
不是結(jié)束,而是……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