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卷起細碎的浪花,蕪浣立于礁石之上,指尖尚存鳳凰火的余溫。白玦的身影已隱入海底暗流,她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那片被混沌之力短暫壓制的海域。水族雖一時退散,卻未真正離去,而是潛伏在更深的水底,如同蟄伏的獸。
她躍身而下,海水瞬間將她包裹。陽光透過波光粼粼的水面,在她周身織出一片流動的銀輝。她感知著白玦的氣息,循著那道微弱的神力波動前行。隨著深入,周圍的水流愈發(fā)沉重,仿佛有無形的壓力自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緊接著,大片水族從巖縫中猛然沖出,雙目赤紅,張口便朝她撲來。它們的動作不再遲緩,反而帶著某種詭異的協(xié)調性,仿佛受控于同一股力量。
蕪浣鳳眸一冷,掌心黑火翻涌而出,化作一道熾烈弧光橫掃而出?;鸸馑爸?,海水沸騰,幾條水族瞬間化為灰燼。然而其余之物并未退縮,反而更加狂躁地圍攻而來,仿佛早已失去理智。
她身形輕盈,穿梭于波濤之間,每一次出手皆精準無比,火焰如流星墜落,將敵影一一擊退。但就在她回身之際,眼角余光瞥見一只水族倒下時,眼中紅光仍未熄滅——那不是憤怒,更像是某種操控所致。
她心頭一沉,正欲細察,忽覺背后有異,急旋身,一尾巨魚猛然襲來,獠牙森然。她鳳眸一冷,鳳凰火驟然暴漲,直沖而去,將那巨魚瞬間焚為焦炭。
與此同時,海底深處傳來一陣輕微震動,緊接著,一道幽深洞府入口緩緩開啟,海水竟自行分流,露出一條通往深淵的道路。
“找到了?!彼吐暤?,收起火焰,縱身躍入洞府之中。
白玦已在入口處等候,神色凝重。他望著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
“這些水族……”她遲疑開口,“它們的眼睛,和戰(zhàn)神分身一樣?!?/p>
白玦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卻透著幾分沉重:“有人在操控它們?!?/p>
“是誰?”她問。
他未答,只是望向那條通向未知的幽深通道,目光深遠。
洞府之內,水流不再洶涌,反而變得寂靜無聲。兩人緩步前行,腳下的石階斑駁古舊,兩側壁上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都蘊含著遠古神力。
“這就是封印誅神戟的地方?!卑撰i低聲說道。
蕪浣鳳眸微瞇,指尖輕觸墻壁,感受到一股微弱卻熟悉的波動。她忽然想起先前青銅匣中的銘文,那句讖語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
混沌主神曾用玉佩封印誅神戟。
她低頭看著胸前的玉佩,心頭泛起漣漪。
“如果玉佩能封印誅神戟……”她喃喃自語,“那么,它是否也能解開?”
白玦聞言,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復雜。
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異響,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蘇醒。兩人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警惕。
他們還未踏出一步,身后忽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整座洞府開始震動,海水倒灌之勢加劇,仿佛要將這里徹底淹沒。
“快走!”白玦低喝,拉住她的手腕,疾步向前。
然而,就在他們即將踏入更深處時,一股強烈的魔氣驟然彌漫開來,空氣中彌漫著腐朽與血腥的味道。
“這不是單純的封印之地……”蕪浣鳳眸微凝,聲音低沉,“這里,已經(jīng)被什么東西侵蝕了?!?/p>
白玦沒有說話,只是握緊了她的手,眼神堅定。
前方,黑暗如淵,吞噬一切光明。
而他們的腳步,未曾停歇。
?
穿過層層石門,他們終于來到一座巨大的海底祭壇前。祭壇中央,一柄斷裂的長戟靜靜懸浮于半空,周圍布滿古老的結界,每一道符文都在緩慢流轉,仿佛仍在維持某種封印。
白玦上前一步,玉佩在他掌心泛起微光,與戟身遙相呼應。蕪浣則站在他身后,鳳眸微斂,感知著四周的異常氣息。
“這結界不穩(wěn)。”她低聲提醒,“若貿(mào)然靠近,恐怕會引發(fā)空間扭曲?!?/p>
白玦點頭,手中玉佩光芒漸盛,試圖引導戟身殘存的力量回應。然而就在他靠近的一瞬,戟身周圍的空間忽然劇烈震蕩,海水倒卷,形成漩渦般的亂流。
蕪浣迅速抬手,以鳳凰火與黑火融合成混沌焰,緩緩覆蓋結界表面。火焰觸及符文之時,那些原本躁動不安的紋路竟逐漸平息,如同被安撫的野獸。
“有效?!彼p聲道。
白玦趁機持玉佩靠近,引動戟身共鳴。片刻后,戟身緩緩浮現(xiàn)于祭壇之上,斷裂之處依舊清晰可見,卻散發(fā)出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就在他們準備進一步行動時,戟身忽然震顫起來,縫隙中涌出一縷黑霧。那霧氣迅速幻化成一尊模糊的魔影,直撲蕪浣而來!
“小心!”白玦厲喝,迅速擋在她身前。
蕪浣反應極快,鳳眸一寒,手中結印迅速完成,混沌劍氣破空而出,直斬魔影。劍氣劃過,魔影被強行阻斷,但在消散之前,它竟低聲念出一句話:
“混沌主神……終于歸來了。”
話音落下,黑霧瞬間被白玦強行吸入戟身,祭壇上的符文再度閃爍,恢復了短暫的平靜。
蕪浣呼吸微滯,鳳眸中閃過一絲驚愕。
“它認出了我?”
白玦面色凝重,目光落在她臉上,似有千言萬語,卻終究未說出口。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戟身,眉頭緊蹙。那股魔氣與他體內的咒印極為相似,甚至可以說,是同源之物。
“我要試試融合它?!彼鋈婚_口。
蕪浣一怔:“你體內已有魔氣纏繞,再強行融合,恐怕……”
“別無他法?!卑撰i打斷她的話,神情堅定,“唯有喚醒上古神力,才能徹底壓制這股魔魂?!?/p>
他說罷,不再遲疑,手掌貼上戟身,神力緩緩注入其中。
剎那間,戟身劇烈震顫,黑霧再次涌出,比先前更為狂暴。魔影再度凝聚,這一次,它的形態(tài)更加清晰,竟隱約浮現(xiàn)出一道模糊身影輪廓,似在低語“歸來”。
“住手!”蕪浣疾呼。
可白玦已然咬牙,強行將戟身壓入掌心。魔影瞬間被吸回戟中,但隨之而來的反噬亦不容忽視。他的身體猛然一震,額頭滲出冷汗,眼神也開始渙散。
“白玦!”蕪浣立刻上前扶住他,卻發(fā)現(xiàn)他的神識正在劇烈震蕩,仿佛隨時可能崩潰。
她當機立斷,掌心混沌之力暴漲,直接鎮(zhèn)壓戟身動蕩。然而,那股魔氣并未完全被壓制,反而在白玦體內瘋狂游走,意圖奪舍蕪浣。
“不能讓它得逞!”她心中一凜,迅速結印,將混沌之力注入戟身核心,同時以鳳凰火封鎖其外泄路徑。
就在這關鍵時刻,白玦忽然睜開眼,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毫不猶豫,強行切斷自身一半神魂,打入戟身,將其封印。
剎那間,整個祭壇劇烈震動,魔氣被徹底鎮(zhèn)壓,戟身重新歸于沉寂。
白玦緩緩松開手,嘴角溢出血絲,整個人仿佛瞬間蒼老了幾分。
蕪浣連忙扶住他,鳳眸中盡是擔憂。
“你……”
白玦虛弱一笑,聲音沙?。骸皼]事了?!?/p>
他抬頭望向祭壇深處,那里的符文已徹底穩(wěn)定,仿佛從未動蕩過。然而,他知道,那一半神魂已被永遠封印在戟身之中。
而他也,再也無法找回完整的自己。
蕪浣沉默良久,最終輕輕握住他的手。
“我們走吧。”她低聲說。
白玦點了點頭,任由她攙扶著起身。
洞府深處,海水依舊冰冷,但他們的心,卻比這片海域更加沉重。
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只留下那柄靜默的戟,以及那段尚未揭開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