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如同厚重的鉛幕，將天空壓得喘不過氣來。雷聲在云層深處翻滾，像某種遠古巨獸的咆哮，卻吝嗇得不肯降下一滴雨水。一道慘白的閃電突然撕裂天際，照亮了天臺上的三方對峙。

S0816的機械瞳孔微微收縮，捕捉到身旁姐姐紊亂的呼吸頻率。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碧綠色菌絲光塵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能量快要耗盡了。她下意識握緊腰間的手槍，冰冷的金屬觸感提醒著這唯一的武器是從某個守衛(wèi)尸體上扒來的。

"實驗品就該有實驗品的覺悟。"維勒的聲音混著風聲傳來。老人白色的實驗服在狂風中翻飛，像一面招魂的幡。

一只溫熱的手突然搭上S0816的肩膀。S0815收回所有外放的菌絲，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那個笑容讓維勒想起十二年前第一次見到這對雙胞胎時，姐姐也是這樣笑著把妹妹護在身后。

"下午好，博士。"S0815的聲音輕快得近乎詭異，"連'鳥籠'都啟動了，看來我們真的很重要呢。"她背在身后的雙手上，青碧色的血管紋路正在發(fā)光。

維勒的鏡片反射著冷光："你們確實很重要——作為活體樣本和談判籌碼。"他突然向前邁了一步，"但逃跑的籌碼，一文不值。"

"十二年零四個月。"博士的聲音突然溫柔下來，"艾莉爾，我至今記得你第一次手術時的哭聲。而你妹妹...啊，那次機械脊椎植入手術，她疼得把牙都咬碎了不是嗎？"

空氣突然凝固。

碧綠的菌絲暴起發(fā)難，瞬間纏住維勒的脖頸將他吊到半空。S0815的笑容終于出現裂痕："老東西，你找死——"

"咳咳...看看...這個..."維勒艱難地舉起一個遙控裝置，上面跳動著紅色數字，"S0816的...心臟...只要我..."

槍聲驟然炸響。

S0815的右臂爆開一團血霧。她踉蹌著后退，卻看見妹妹已經舉槍瞄準——"砰！"暗處的狙擊手應聲倒地。

"卡莉爾..."S0815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S0816沒有回答。她機械化的雙腿爆發(fā)出驚人速度，轉瞬間來到維勒面前。機械手指掐住老人喉嚨的瞬間，內置的分析儀已經掃描出那個遙控器的構造。

"我們會回來的。"她貼著維勒的耳朵輕聲道，隨即一記精準的手刀劈在老人后頸上。防護罩控制器被利落取出，復雜的密碼在機械腦面前形同虛設。

隨著能量屏障的消散，S0816的戰(zhàn)術目鏡上瞬間亮起數十個紅點。她轉身奔向姐姐，卻被突然暴起的菌絲纏住腰肢。

"抱緊我。"S0815的聲音混著血沫。下一秒，她們騰空而起，碧綠的菌絲在身后展開成巨大的翼膜。

當最后一絲實驗室的輪廓消失在地平線時，S0815終于失去意識。菌絲編織的緩沖網勉強減緩了沖擊力，兩人還是重重摔在腐葉堆里。

卡莉爾立刻進入戰(zhàn)術狀態(tài)。機械眼的熱成像模式顯示方圓五百米沒有生命跡象，但姐姐的情況很不妙——那些青碧色紋路已經蔓延到鎖骨，像某種正在蠶食宿主的寄生植物。

"堅持住..."她輕輕擦去姐姐臉上的血跡，機械手指在虛空中調出全息地圖。最近的避難所標記在十五公里外，以現在的狀態(tài)...

暴雨終于傾盆而下。在實驗室的方向，刺耳的警報聲穿透雨幕。維勒的咆哮隱約可聞："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卡莉爾抱起昏迷的姐姐，機械關節(jié)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雨水順著她的金屬面甲流下，像一道道淚痕。